苏若瑜一身华服站在月光下，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却是鲜红的颜色, 看上去颇有几分吓人。

苏怀瑾看着那张自己本该如此熟悉的脸，却生出一种极为陌生的情绪。

“你来这里做什么，大胆……”周清话说了一半，却被对方的一摆手打断了。

“行了, 皇上,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您无需如此惺惺作态, 再说，您宫里头的那些护卫也打不过我，到时候撕破脸了，大家都不好看。”

苏怀瑾和周清对视一眼, 都觉得今天的苏若瑜有些不同寻常。

这还是在回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开始时那次以外他们第一次正面相对，这些年来他们两人忙着整合势力消除其他隐患，苏若瑜却像是销声匿迹那样隐藏在苏府，如今突然跳出来，肯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苏怀瑾心里头有点毛毛的，这个弟弟他总是摸不透, 而且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极为严重，以至于他现在一看见苏若瑜，就有一种生理性的恐惧感。

周清皱了皱眉头，把他揽得更紧一点，冲着对面虽然长相一样，却绝不会认错的青年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明人不说暗话，你偃旗息鼓这么多年，如今忽然跑出来挑衅，总不会是宴会上吃多了闲得慌吧。”

苏若瑜转向他——若说一开始他在面对苏怀瑾的时候还有几分克制的柔情，那么在面对周清的时候，这种情绪就变成了全然的厌恶和敌视。

“不是挑衅，”他轻轻一笑，有些神经质的恶意，“是来做一个了结。”

话一说完，还没等对面两人反应过来，刚才还没有一丝动手预兆的人便忽然出手，光影闪烁之间，直直袭来的一掌之力竟然带动了旁边小潭里的水流，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周清一惊，却反应同样不慢，他左手揽着苏怀瑾的腰，也朝着潭水一掌挥出，借着反作用力飞跃而起，衣袂翻飞之间险而又险地将刚才的攻击躲了过去。

可那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苏若瑜手下不停，气势逼人地不断强攻，周围树木花草被摧残得便折一地，连水潭边的大石也被两人战斗的余波扫到，在一声巨响中炸裂成了粉末。

两个人的武功路数看上去都不似凡间，至少比这个世界所应该有的武力高出了太多，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纵跃飞驰，如果有人在旁边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像是仙人在战斗一般，对战双方的速度快得有时连残影都捕捉不到。

苏怀瑾自知在这种状况下自己就是个累赘，可苏若瑜显然是冲他来的，他也不可能让周清在这时候将自己放下去，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乖乖待在恋人怀里，尽量不给他添乱。

可恶……若不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晚，他也不至于被苏若瑜捉去，以至于被占得先机，现在处处被动，连本来能成为巨大倚仗的武力值都完全清零，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两人高来高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本来，就算他的武力不会高出太多，至少也是该和周清持平的，那样他们两人一起对付苏若瑜，断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

——只是说来也奇怪，皇宫重地，就算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如何偏远，在出现这么大而不同寻常的响动之后也必定会吸引卫兵前来查看，可现在他们都打了半天了，现场毁得跟经过爆破似的，却没有一个人前来，甚至连远处本该存在的喧哗人声及火光都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失了踪迹。

苏怀瑾心中一紧，这种完全处于未知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周清一个扭身，飞踢在苏若瑜打过来的一根长而粗壮的树干之上，那粗大的树干应声而裂，在空中炸成一片片木屑，他趁这个时间飞身后退，带着苏怀瑾落在远处一块假山石上，远离了苏若瑜的攻击范围。

苏若瑜挥一挥袍袖扬开那些遮挡视线的木屑，却也没有立即追赶上来，而是也站在原处，冲着他们似笑非笑。

“我倒是低估了你的战斗力，”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华服上撕开了许多小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来，“这根本不该是这个世界该有的武力——你钻了法则的空子，是吗？”

这边的两人都沉默着没有答话，事实上，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苏若瑜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法则什么空子，虽然隐隐有所感应，但那也都是他们一点儿也不了解的领域。

居然是反派对真相的全貌知道得最多，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