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接到此诏,心中大喜。知道此事成功,全在于洪承畴周旋。因此,内心不由对洪承畴生出几分感激之情。虽然开藩不成,心中有着几分遗憾,但他知道此事太难,绝不能怪洪承畴。
吴三桂将此诏告诉心腹大将,众人自是欢喜异常,觉得从此可施展拳脚大显身手了。
且说李定国自从驻军孟艮以来,一直就在谋划出路。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而吴三桂却不趁势灭他,并不是因为吴三桂心善,而仅仅是把他当做与顺治帝讲价的砝码。如果自己一旦失去这种作用,吴三桂一定会率兵来犯。因此,李定国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养精蓄锐,联盟各路人马,趁机反击。
他本来想将自己的部下,像马宝、李如碧、高启隆、刘之复等将领组成一支抗清队伍。但自从听到他们已归降吴三桂,便大失所望。
因此,他想要重振军威,必须另谋他路。突然,他想到了土人。他知道土人生性愚劣,缺少教化,难以驾驭,行军打仗也没有汉人好使。但他们有一个极大优点,正因为他们忠厚耿直,缺少花花肠肠,一旦收为己用,便会至死不渝,不像受过教化的汉人,口口声声喊要忠君护主,暗地里却早生异心,最会见风使舵。他在心里问自己:为何愚昧之人会忠厚耿直,而文明之人反而品德低劣呢?是愚昧之人的劣性未开发还是文明之人的劣性本多?
于是,李定国派人前去与元江土司那嵩联系。他之所以要与那嵩联系,是因为吴三桂在上次大捷之后,顿时威震云南。甚至连景东、蒙化、丽江、东川、镇雄等各路土司都投降了吴三桂。而元江土司不为所动,没有向吴三桂屈膝,可见他有着与人不同之品质。
果然不出李定国所料。李定国所派人将那嵩吹捧一通,那嵩便昏昏乎乎地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忠义之士,决心与李定国一起担起反清复明之大业,并表示随时受李定国差遣。
正在此时,已经投降吴三桂的明将高应凤前来找李定国,想再投其门下。原来,高应凤之所以要投降吴三桂,是想得到高官厚禄。没想到吴三桂见他能力平庸,自然没让他如愿。高应凤因此而生怨恨,便来找李定国。
李定国不知其真心如何,便问:“你为何先前要弃我而投清军?如今又弃清军而投我呢?”
高应凤跪下说:“晋王错怪高某了!高某岂敢有弃晋王之心?”
李定国问:“那你为何要投清呢?”
高应凤说:“只因我不知晋王去向,便如无娘之子一般,四处流浪。终觉此非长久之计,便投清兵之下,以求有暂时栖身之处。”
李定国问:“那你现在为何又来投我呢?”
高应凤说:“只因得知晋王下落,便来投靠。”
李定国问:“有这么简单?”
高应凤说:“正是。”
李定国说:“你先回去,如同没事一般。我若起事,必予信给你,到时内外相应,必成大事。”李定国心里仍对高应凤有些怀疑,所以并不与他商量具体事宜。
高应凤便闷闷不乐回去了。高应凤来投李定国,本想获得高位。没有想到李定国也并不似先前那么信任他。
高应凤想到自己在两边恐怕都难得大意,心里变得不好受,便独自在家喝闷酒,天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俗话说,酒醉吐真言。一天,高应凤将心中之想自言自语地全都吐出来了,恰给他手下一员小将听去。
那小将得知高应凤已与李定国相约起事,心里大惊。回去之后,便向首领请假,说自己家中父亲死了,须回去奔丧,然后直奔昆明而来。
小将到了昆明,求见吴三桂。侍卫见他并不像显贵之人,哪里敢让他去见!只是对他说:“你有事,可以转告我!”
小将知此关系重大,绝不敢轻泄,所以不肯告诉侍卫。于是两人就相峙起来。
小将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便心生一计,从衬衣上撕上一片白布,然后咬破手指,在白布上涂上一团血迹,接着,将白布包好对侍卫说:“你将此布送给平西王吧!”
侍卫接过白布,打开一看,不解其意。本想扔掉,但怕此人确有机密之事,扔掉不妥,便持布进去了。
吴三桂接过侍卫手中的布,张开一看,便沉思起来:白布染血,不正是有流血事件发生之意么?于是对侍卫说:“你赶快传那小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