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阅邸报,见平西王请升补方面一疏,以副使胡允等十员俱拟升云南各道;并奏差部曹亦在其内!臣不胜骇异。夫用人国家之大权,唯朝廷得主人。从古至今,未有易也。……”
即云、贵新经开辟,料理乏人;诸臣才品为该藩所知;亦宜先行具奏,奉旨俞允后,令吏部照缺签补,犹不失权宜之中计。乃径行拟用,无异铨曹!不亦轻名器而亵国体乎?夫古来人臣忠邪之分,其初莫不起于一念之敬肆。在该藩扬历有年,应知大体。即从封疆之见,未必别有深心。然防微杜渐,当慎于机先。体乞天语申饬,令该藩嗣后惟力图进取,加意绥辑。一切威福大权,俱宜禀命朝廷。则君恩臣谊,两得之矣。
二、顺治帝对吴三桂的投石问路之计
顺治皇帝近来神思恍惚,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做起事来也感到力不从心。他私下里哀叹着:人老得为何这般快?
尤其是近日,烦心事多,他更加忧心忡忡。昨日得部臣奏计:云南省的俸饷每年达九百多万两银子。加上闽、粤二藩运饷,每年需要开销二千万两银子。这笔数是大清朝全年总收入的一半。难怪自己总觉得捉襟见肘,收不敷出。
得到此报之后,他心里的感受自然不必言说。而朝中大臣纷纷进言,说天下之财富都让三藩占了。
顺治帝觉得自己痛下决心的时候到了!先前仰仗三位藩王,是因为想借他们之力消灭大明。如今,大明势衰,永历贼窝住缅甸,吴三桂先前以兵衰之由推诿进攻之事。如今,他休整近一年,却不见他有所行动!是进,便该进攻缅甸,是退,便该撤出云南。而吴三桂不动,可见其用心险恶。自己应该在此时以负担过重委婉地削去吴三桂之力量。
但是,令顺治有所担心的是,自己体弱,心有余而力不足,儿子年幼,若有什么动荡,恐大清朝经受不起。然而,自己又不得不对吴三桂有所限制。于是,他召集索尼,遏必隆,苏克萨哈,鳌拜四人一起来商量。
这四个人都是他掌握的上三旗的功臣贵戚,更是他的心腹。多尔衮死后,顺治帝遇到重大难决之事,一般都找这四人一起来商量。顺治帝心目中,满人总比汉人可靠些,尤其是从洪承畴劝自己开藩吴三桂以来,顺治帝对汉人的疑心又多了一层。所以,尽管表面上对洪承畴宠爱有加,其实,若有重大事情,顺治帝必然避开他而议之。
顺治帝将自己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四人立刻有了反应。苏克萨哈为人耿直,喜欢直言,顺治帝话一落音,他便说:“我早对此事心有异议!军队须是朝廷之军!如此庞大的力量落入旁人之手,必生不测!”
索尼历来老练,便说:“吴三桂等人是因为驱逐李贼立功,扫荡大明建勋,才被封王赐爵的。若贸然削之,恐为天下人所不服!”
遏必隆说:“这个无妨!我们只以开支庞大,朝廷不支为由让其削军,并非收其王爵之位,又有何妨?”
鳌拜心有私念,便说:“众人所言,既有理,又无理。”
众人一听,均惊诧地问:“鳌公怎么玩起花招来了?”
鳌拜说:“此绝非某花招之言。说它有理,开支庞大自是一理。俗话说:己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说它无理,平西王并不一定全如我等所言,已生异心。若贸然触之,恐反推他变异。”
众人一听,果然觉得有理,便沉思起来。
顺治帝历来对鳌拜另眼相看,因为他头脑敏捷,为人机灵,且办起事来有老辣沉稳之风格,所以,他问鳌拜:“依爱卿之意,该如何处置?”
鳌拜躬身答道:“依愚臣之见,只宜投石问路,不可打草惊蛇!”
顺治问:“何为投石问路?”
鳌拜说:“一则问群臣之心,防群臣认为朝廷有负平西王之意;一则问平西王之心,看他是否真有异志!”
苏克萨哈忍不住了,高呼:“你能否直话直说?”
鳌拜笑了笑说:“若让群臣议三藩耗财之事,必知群臣之心。若下旨令平西王削兵,便知平西王之意!”
众人一听,顿觉此计甚高。顺治帝说:“明日早朝,便依爱卿之意测之。”
第二日早朝,顺治帝问众大臣:“朕听部臣奏计:云南省俸饷达九百余万两,闽、粤二藩之和又达千余万两。三藩之和已近二千万两,是我大清朝的财富的一半!我朝开国不久,朝中尚无厚存,倘若长此下去,恐国力难支。朕问计于众爱卿,有何计可解此困?”
顺治帝之言,犹如巨石入湖,激起千重巨浪。众大臣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顺治帝见之,心里暗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