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听了,心里往下沉,骂道:好个毒辣的石侍郎!然而,他心中虽然忧虑,却无法阻止他。他沉思一会儿,便反问:“这样一来,如果马宝怪罪我们言而无信咋办?”
石图沉吟不语,麻勒吉也故作旁观者。
马宝突然问:“钦差大人之话可否算数?”
石图说:“马将军多虑了!我既是钦差大臣,受命圣上,所出之言与君命无异,岂能言而无信?”
马宝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天下的皇帝说话不算数的也大有人在!何况石侍郎仅仅是一钦差大臣?”
麻勒吉问:“依马将军之意,要我们如何,你才能相信?”
马宝说:“除非二位钦差大臣愿意被我们所押,直到奏请圣上收编我们为止!”
吴三桂装出激怒的样子谴责马宝说:“马将军,你做得太过分了!麻学士、石侍郎是钦差大臣,你今日率众来围攻已是死罪!岂有提出以二位大人为人质的荒唐要求?我吴三桂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你的阴谋得逞!”
马宝说:“吴三桂,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我与钦差大人商量之时,你若再从中作梗,我便将藩王府夷为平地!”说完,便对身边卫士下令射箭。
箭呼啸而出,击中吴三桂帽上的顶戴花翎。
吴三桂心中暗惊:马宝手下竟然有如此能人!吃惊之余,他装作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的样子。
石图与麻勒吉见马宝如此强悍,知今日之事,自己若不主动些,马宝绝不会善罢甘休!心中不免焦急如焚。
尤其是石图,他想起自己在皇帝面前誓言旦旦,如今却无力驾驭此种局面,心里极为沮丧。他想:如果因为自己没处理好此事,引起兵变,让吴三桂和自己没有死在李定国的马剑之下,却死在降将之手,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于是,石图对麻勒吉说:“麻学士,为了不让马宝铤而走险,我看只有依照马宝,我们暂作他的人质。你看如何?”
麻勒吉一听,心中大惊!如此一来,这与以羊羔投入群狼之中又有何异?心中便痛恨起石图来。他心想:你石图凭什么在皇帝面前誓言旦旦?如今遇到麻烦来了,却为何要将我老麻拉下水?你有本事,你一人去便得了。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想让我为你垫背?没门!麻勒吉对石图说:“我看马宝只是相信侍郎大人的话,对本学士却不放在心上。若论给他去作人质,一人去倒比两人去强些。”
石图知他贪生怕死,却也不好戳破他,只是问:“为何一人去比两人去强些?”
麻勒吉说:“若二人同去,无人去敦促吴三桂,谁知他会不会去救我们?再说,也得一个人给皇帝通风报信啊!”
石图见麻勒吉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知多说也是无用!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死是活,自己都没法再挑拣,只好豁出去了。石图只好说:“麻学士言之有理!就让我石图前去。石图此去,但有一事相求。”
麻勒吉见石图答应一人去,心中自然对石图充满了感激之情。同时,因为联想到石图此去,可能会英雄无归,所以,麻勒吉心里便弥漫着一种悲壮之感。他激昂地说:“侍郎大人有话尽管吩咐,我麻勒吉即使赴汤蹈火也定会完成侍郎大人之托!”
石图见他故作慷慨,心中立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说句心里话,他明白麻勒吉是做样子给自己看的。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此去的凶险。所以,他本来是恨麻勒吉的。但是,现在他却无法对麻勒吉心生怨恨,相反,他可怜麻勒吉,就像他平时可怜官场之中与他类似的一般人物一样。他认为这不是满人的悲哀,而是大清的悲哀。当然他心中对满人的悲哀与大清的悲哀有何不同是不清楚的。
于是,石图只能对麻勒吉说:“如此,我得先谢过学士了。”然后,语气一转:“我此去与马宝谈论收编一事,事成,皆大欢喜。事若不成,你得想法告诉皇上,吴三桂不能依赖了。”
麻勒吉庄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石图高声地对马宝说:“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石图给你作人质,你意下如何?”
马宝与众人商量一下,然后对石图说:“也好!只要钦差大人有诚意,我们愿意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