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么多嫁妆,岂不是走得很慢?得要多久才能到东晋哦?”
“这嫁的又不是你,你操什么心。”
“我这是替公主可惜!听说公主长得可漂亮了,唉,白白便宜那东晋人。”
“就是就是!”
……
李画盈的身子随着车辇微微摇晃,外面百姓的私语,时不时传入辇内。
自奉天殿拜别帝后之后,她就有种身为飘萍的感觉,此时听到外头的这些话,心中又低落了一些。
不该如此的,她重生而来,为的就是挽回将倾的大覃。
只要大覃还在,她的父皇母后还在,她总是有机会能回到这里来。
如今北寒、西漠虎视眈眈,远在北寒的萧王,更是不可小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嫁给霍丛只是第一步,她怎可在这第一步就闹情绪呢?
她上辈子未遇上良人,没有过一个风光的嫁礼,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如今霍丛对她有意,红妆十里,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她到底还不满意什么呢?
理应心满意足,可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能留在大覃就好了,能无忧无虑地做着她的永宁公主就好了。
人就是如此,总是贪得无厌。
李画盈觉得视线有点模糊,眨了眨眼。
啪嗒——
李画盈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手背上晕开的眼泪。就这么一小会儿,她的脖子已经开始酸疼。
要还是低着头,凤冠指不定就要掉了。
李画盈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想要把胸中那股浊气呼出来。她也不想擦脸,怕把妆弄花掉,就这么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安。
“让一下!劳烦让一下!”
“嘿你们几个挤什么挤!”
“殿下——”
沿路看热闹的百姓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几位年轻男子努力拨开最前面的人,硬是挤到了送亲队伍边,其中一个赫然是前几天被墨九救下的陆少鸣。
公主的车辇即将经过了,原来在挤在道边前头的人,为了见识这和亲出嫁的阵仗,也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抢到这位置,骤然被后头几个小子抢了去,当即就不乐意了,一时间就拉扯了起来,拳脚都用上了。
陆少鸣与同伴们大多都是斯文人,其中还有两个平时练家子的,但两人始终也无法护住全部,一时间几个书生身上挨了不少下。然而,即便如此,一行人还是挣扎着朝李画盈的辇驾的方向跪了下来,倾身伏地,齐声道——
“殿下,路途遥远,万望保重!”
“陆少鸣,你们几个找死啊!”
陆少鸣抬起头,就看到一张尤带着稚气的脸气呼呼地看着自己,正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墨九。
“大人?”陆少鸣有些惊讶,“你也来送殿下?”
这人是傻子吗?怎么都不像是传说中的国之栋梁嘛!如果可以,墨九此时真的想捶这几个书生的脑袋,但这显然不可能的,于是他忍住脾气道:“什么送不送,我是要跟殿下去东晋的人!倒是你们,这是想干嘛呢?”
要是这几个太子府谋士,被当街打得头破血流,太子府的脸搁哪儿去?而且这还是公主的送嫁路上,如果见血了,那多不吉利!
“墨九!”
弦月一直跟在车辇旁边,自然也看到了前面这情形,不由得瞪了墨九一眼。
此去东晋,前途未卜,除了帝后之外,太子对自己这皇妹也是非常上心。他担心李画盈在东晋的安危,跟庆元帝商量了之后,将自己整支墨字暗卫调给了李画盈,让墨字卫保护她。
之所以调墨字卫,是因为李画盈往日也经常跑太子府,认识每个墨字卫。让熟悉的人跟着,而不是派新的暗卫,也是为了让她减少一点陌生感。
不然哪里轮得到这不靠谱的墨九?弦月没好气地看着墨九,虽然她没再说其他,但墨九觉得她的眼神里至少有一个短篇小论在编排他。
墨九心里觉得委屈,这关他什么事?明明是这几个书生搞事情!
陆少鸣等人还跪在地上,正要说话,就看到那车辇内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然后听到小公主喊了一声——
“停。”
弦月一愣,脸色随后变得有些着急:“殿下……”
“不妨事。”
周围看到公主的车辇停了下来,一时间声音都静了下来,随后又开始了低声讨论。
“欸,怎么停下来啦?”
“哎哟,这可不吉利哟!”
“就是,这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