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1 / 2)

天色将亮,弦月起身洗漱,然后走出自己的房间,准备去唤公主起床。

昨夜驸马爷让她和青茗退下之后,她还以为驸马爷只是想和殿下说会儿话,然后他就会离开。没想到,她在房外候了半天,房内最后竟是熄灯了。

弦月当时简直目瞪口呆。

在大覃,别说殿下这样有身份的贵族,哪怕是寻常百姓人家,还未拜堂就肌肤相亲,若是传了开去,那是要被人说三道四的。

然而,昨晚夜巡的霍家军副将见她仍呆站在房外,好意提醒她夜深了,该回房休息时,她结结巴巴地指着房间:“我、我们家殿下……你、你们将军……”

能不能劳驾这位将军把驸马爷喊出来?

比起大覃,东晋民风开放,更别提军营之中,虽军纪严明,但军纪之外,将士更是比普通百姓放得开。永宁公主和亲,肯定会有不少陪嫁侍女,霍丛在来之前,就特别吩咐霍家军上下,要注重礼仪,不得冲撞永宁殿下的人。

那副将见弦月的反应,就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他们家英明神武、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主帅,此情此景,落到这娇滴滴的大覃妹子眼里,指不定已经是一个登徒子形象。他觉得,是时候为自家将军做点什么了。

副将一脸正色地说:“弦月姑娘,我们将军是好人。”

这转折来得太突然,弦月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是的,驸马爷人很好。”

“将军来之前,就向霍家军上下发令,永宁殿下从踏出大覃皇城那一刻起,便是武安将军府的主母,霍家军见永宁殿下如见主帅。” 副将继续道,“我们东晋规矩少,但将军对永宁殿下的好,定然是不会少的。”

弦月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东晋被大覃收服之前,便被称为东夷,也是因为在大覃眼里,那边的人不知礼仪,粗鄙野蛮。但谁都知道,如今天下东晋最富有,再也不是让人轻视的番邦。

不是不会那些繁杂的礼仪,只是,东晋也有东晋的风俗。

她平复了思绪,朝对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道:“将军所言,弦月记下了。驸马爷与殿下的之间的情义,也不是寻常夫妻能比的。是弦月失态,让将军见笑了。”

她微微躬着身,颔首低眉时,白皙的脖颈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副将大大咧咧惯了,东晋的女子也没几个像这妹子这般,连说句话都要行礼的,想起他家主帅那句“不得冲撞永宁殿下的人”,他连忙说道:“不不不,弦月姑娘,你很好。”

怎么会失态呢?这是他见过的最有仪态不是之一的姑娘了。

毕竟永宁公主不是在马车里,就是在将军怀里,再不然就是在卧室里,他没怎么见永宁公主脚沾过地的,也就见识不了那金枝玉叶是怎样的仪态了。

他原本其实挺不屑覃人那一套的——不管做什么,感觉都有一连环多花里胡哨的套路,还不如早写完事干点别的。

然而,此时他对着弦月,却连一句腹诽都没有。

这样好看又安静的女子,声音不但好听,语调也软软的,单单是听着她说话,就觉着舒服。

弦月当时只觉得副将莫名就变得有些拘谨,也没作多想,行过礼后,便自行回房休息。

然而,这一晚上过去了,她这刚出房门,还没走几步,便又碰着了驸马爷那副将。副将大人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看到弦月还主动打了声招呼:“弦月姑娘,是打算去唤永宁殿下么?”

弦月回了个礼:“是的,将军。”

副将挠了挠头,咳了一声:“那巧了,我也要去找将军,咱俩一道吧。”

“好。”

两人走到霍丛的房间,弦月在门外唤道:“殿下,您醒了吗?”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霍丛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给霍丛行过礼,霍丛点点头,朝弦月说:“殿下已经起了,你去替她梳洗一下。”

“是,驸马爷。”

等弦月进去之后,霍丛又狐疑地看了副将一眼:“你来这里干什么?”

副将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末将是来通知将军,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霍丛仍是不解,问道:“平时不是都直接在驿馆门口集中?”

副将的眼神闪烁一下,目光有些飘忽:“今天想换个花样。”

霍丛沉默了,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副将便当作蒙混过去了,心安理得地等着弦月为永宁公主梳洗完。

不多时,李画盈带着弦月出来了,脸上依旧是覆了红纱。几人一起走向驿馆门口,霍家军与墨字卫已经在马上等候。

等弦月扶着李画盈上了马车,霍丛令队伍出发。沉梦之事暂时解决后,他心情大好,整个迎亲队伍都洋溢着一股轻松的气氛。

巳时末,迎亲队伍抵达大覃东境的边关。

霍丛将通关文牒交予守疆的将领。霍丛身份不一般,这几个月来回跑了几趟,那将领已经认得他了,接过他的通关文牒。将领看了一下文牒后,朝着李画盈的马车遥遥躬身一拜:“殿下珍重!”

说着,他又起身,朝身后的士兵一挥手,喊道:“儿郎们,恭送永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