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丛一直记得小公主说过, 她不要一直站在他的背后,而是要站到他身边,要与他并肩。所以他教她一些简单的防身招式, 告诉她人体哪里最脆弱, 如何用最简单的招式击倒他人, 还托人请擅暗器的门派,设计了能和首饰融于一体的暗器。
可这不代表他能容下伤害小公主的人。
今晚他变装随霍丛进宫,来到晓华宫才发现小公主不在房间, 宫女们在晓华宫里四处找,惊动了梁夫人,梁夫人才说小公主晚上收到了他的字条, 以为两人晚上约好相见。
也就是说,有人冒充他,将小公主骗了出去。幸而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小公主, 就在映月湖旁边,有惊无险。
霍行远也跟着霍丛走近看了一下竹风,摸了摸下巴道:“看着面生。”
霍丛垂眼看着竹风,眼底冷冽。他握了握拳头, 指节轻响,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受谁指使?你若是不说出来,天牢里有的是让你开口的法子。”
竹风嘲弄地笑了笑,干脆合上眼:“我贱命一条,有何可怕?倒是将军你家夫人,跟我白天可是单独共处一室,怕是也要与我一道去天牢才能说得清。”
霍丛微微眯了眯眼。
霍行远倒吸一口冷气, 张大嘴巴震惊地看向李画盈。
李画盈:“……”
这竹风也太不要脸了!
她抚了抚额头, 道:“不是这样的, 你们听我解释……”
李画盈话音未落,就见霍丛出手如电,单膝点地,扼住竹风的脖子——
“诶阿鲤,等等!”李画盈连忙上前抱住霍丛的手臂,有点着急地看着他,怕他一下子就送竹风归西了。
竹风在被握住脖子的时候就睁开了眼,他无法呼吸,很快就被掐得脸色涨红,意识昏沉,手不由自主地搭霍丛手腕上,虚弱地拍着。
霍丛没有松手,却也没有放缓力道。他微微侧过脸,看着李画盈道:“娇娇,我不杀他。”
李画盈松了口气,道:“今天醇佳皇后将我带进栖凤宫后,就与我饮酒谈心,安排这竹风在一旁侍候。”
霍丛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皱了皱眉,道:“‘饮酒’?”
“是大覃的月光酒!用花果酿成的,不易醉,”李画盈连忙解释,看霍丛神情稍稍和缓,才接着说,“没有单独相处,醇佳皇后一直在场。没过多久,王贵妃便来了,我随王贵妃到晓华宫。晚上用膳的时候,炖盅压着一张纸条……”
李画盈声音越说越低,心中有些后悔,又夹杂了那么一点委屈。
霍丛是她的夫君不假,但他们相处的这些时日,迎亲路上她没有机会看到他书写。两人新婚回到将军府没多久,霍丛又被派出围剿水贼。等到霍丛回来禁足了,他们就是天天腻在一起,也只是偶尔她描一下画,他题一下字,她看到他笔迹的时候不多。竹风模仿得像,李画盈上当,便难以避免了。
“是我的不是。”一看到李画盈低着头,拽着他衣袖的手越抓越紧,霍丛就知道小公主被她自己那七转八绕的心思绕慌了。他叹了口气,也不管竹风了,转而将李画盈拥入怀里,“常闻男女定终身后,婚娶前,常常以诗寄情。方才梁夫人也说了,梁大人从前天天给她写信,而我却从未给娇娇写过哪怕一封。”
“啊?”李画盈抬起头,眼底透着雾气,看着好不可怜。她原是低头忍泪,听到霍丛这番话,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抬起了头。
“往后我便每天给娇娇写信,把之前的都补回来。”霍丛抬手蹭了蹭李画盈的脸颊,眼里只有她的倒影,“娇娇说好不好?”
他们之间始于两国联姻,可早在这之前许久,他心中已经有了她。
笔迹不过是导火线,他们身边早就危机四伏,即使不是冒充的纸条,也会是其他物事来企图引他们入局。
可小公主因为这事难受,他便要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既然他人冒充他的字迹,他便让小公主天天看到她的字,那以后不管谁来模仿,她都不会认错。
不用霍丛多说,李画盈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她心头一热,方才那股酸涩一点一点慢慢被融化。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嗯”了一声:“好。”
地上躺着的已经晕过去不动了,剩下两人莫名其妙卿卿我我起来,霍行远感觉自己在这种场合没什么用场。他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抬起头抱着手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