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倒是不急,先把面纱给戴上了,然后把帷帽还给了小二,再走出了门口。
“结帐!”邢可郁把最后一口菜咽下肚子,大吼了一声,把一锭银子扔桌上,提腿就往外跑。
薛安和卓珩是坐马车来的,两人的空间大小,邢可郁堪堪能坐进去,靠着卓珩,半边屁股贴着长板木凳的边缘。
卓珩已经习惯了邢可郁大小事都粘着他,薛安倒是看得饶有兴味,“邢公子,你跟端烨王的感情可真好,办事也要跟着一起去的吗?”
“我为民担忧。”邢可郁老神在在。
卓珩懒得在外面说他,闲得慌就闲得慌,小姑娘看腻了偶尔就喜欢看点血腥刺激的,每次看完尸体就反胃,事后美名其曰“保持身材”。
只要不是那种涉及高度机密的事,他也就任由邢可郁跟着了。
薛安的思绪逐渐拉远,好像在很小的时候,这人就喜欢在卓珩旁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做什么事都一屁股跟着。
有点怀念,莫名有点伤感。
马车极速而行,伴随着邢可郁扯着天南地北的天,一行人到了目的地。
现场勘查结果已出,死者十七人,死法与前几次一样,和周围的人询问了一下事发那段时间的情况,做了笔录。
卓珩在和周围的人确认情况,邢可郁跟着薛安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小声询问着身边的人,“咋回事?其实我没太关注这几起案子。”
薛安简单跟他叙述了一下:“三起案子都发生在卖酒的店铺里,犯人把在店里的人杀人灭口后,再将店里的酒挨个砸了个遍,估计是要在酒坛子里找什么东西。”
邢可郁听完有点不理解,“这么费劲啊,这些人就不能完完全全探查清楚再找吗?既然都知道东西在酒坛里了,再花些功夫打探一下不就知道具体是哪家店哪个酒坛了吗?”
薛安似是被点出了心中一直模模糊糊却又不清楚哪里不对劲的地方,看着邢可郁的眼神满是赞叹,“邢公子,想不到有些时候你还听睿智的。”
邢可郁一听到别人夸他,有些飘飘然,何况还是个漂亮姑娘,有些得意洋洋,“我当然睿智。”
后来反应过来不满地看着薛安,“什么叫‘有些时候’?我可是一直都很睿智的好吗?”
薛安低着头,用手指点着下巴,没有理会旁边自言自语的邢可郁。
他们似乎都被误导了。
他们的目的兴许不是酒坛里的东西,而是让他们误以为在找酒坛里的东西,让他们有所防备。
出了这三件事后,其他酒行的老板越发小心,肯定会把名贵的酒藏得更加隐蔽。
所以,他们的目的难道就是借此探查出他们盯着的那家酒行老板最终的藏酒位置?
他们想要的东西,也在那个位置?
薛安思量了一下,打算把这个猜测直接告诉卓珩,开口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心中事,却没管住那张带着习惯的嘴,“阿珩!”
邢可郁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薛安,这个称呼,他可没见除了卓珩长辈和他之外的人这么叫过。
这位新上任的听风阁副阁主,私底下已经和黑脸大人混得这么熟了?
薛安自知自己失言,在内心甩了自己好几个嘴巴之后,故作镇定地重新开口:“端烨王,我有几个新的想法不知你可愿听?”
薛安方才的声音不算大也说不上小,卓珩自然也是听到了,讳莫如深的眸子黯了黯,看着薛安的神情高深的也让人摸不透。
他没有纠结那一声称呼,也没有发怒,一张脸没有表情,缓步走到薛安面前,哑着嗓音问:“你说,我听着。”
卓珩站在薛安面前不及一个小臂的距离,让她蓦地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她本身习武,对各种事物都要比普通人要敏感,卓珩站在她面前,平缓的呼吸被放大了无数倍,她听得格外真切。
刚刚怎么就没管住自己把那两个字给喊了出来呢?
有些懊恼,可说出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假装不存在,她硬着头皮,抬头看着卓珩,努力平息那狂跳的心脏,缓慢地开口:“刚刚邢公子的一席话让我幡然醒悟,我怀疑犯人在声东击西。他们为的就是让酒行老板起警惕心,把自己贵重值钱的好酒藏起来,然后暗中观察他的行踪,便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藏匿地。”
等她说完,卓珩还是一言不发,一双邃深如墨的眸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久到薛安忍不住开口询问:“端烨王?”
卓珩敛下眸,转移了视线,回过身对杨严道:“去通知各酒行老板,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派一些高手潜伏在各个酒行里。把那两具失踪的尸体给我查探清楚,问下他们身边的人相关情况。这次的尸体,摆到酒肆后院给我仔仔细细看好了,找个仵作每具尸体都认认真真检查,不可以再出半点差池。”
杨严领了命,抱拳鞠躬:“是!”
邢可郁看着氛围微妙的两人,陷入了沉思。
陆小小他不了解不好说,可是这位黑脸大人,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仁慈了?
这人可从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看看被气哭跑掉的刘想想就是最好的例子。
卓珩回头瞥了一眼薛安,没再说别的,迈着长腿离开了案发现场。
衙役还在现场忙里忙外,只有薛安和邢可郁不动如山。
卓珩跨过了大门门槛,薛安才慢慢移动着步伐跟了过去。
这会曹弦并不在他身边,所以……
他们的陆大副阁主因为担心他们卓大王爷的安危跟在身后保护吗?
邢可郁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有些消化不了这个重磅消息。
在他不在的时候,这两人都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