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尚好(2 / 2)

“你觉得我不懂这些道理吗?!”王行抬高了声调,似乎严厉起来,却转又长长一叹,“阿奴,你自幼跟我,竟还不懂我吗?我想要谋大业,也想要,知心人。”

王行的声调有一丝微颤,听得阿奴的心也跟着一颤:“可是!可是那女子已是别人的知心人,不会与主人知心的!她若知道主人真实的身份,只会怕你,根本不会再见你。”

王行轻笑,抬起一手拍在柱上:“她不会怕我。你没看过她的眼神,她从容聪慧,绝非无知妇人。那天在街上,我原也不十分肯定她能停车下来,可她来了,来找我了。”

阿奴无言,劝不进,便只有耐心等王行宣泄完。可王行变得很快,语音未落便转过身来:“郑梦观思维缜密,既已起疑必会暗中调查,把悲田院的人撤了吧,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阿奴惊喜:“主人终于决定不再见她了?”

王行不答,与阿奴擦肩走向屋内,才道:“下月十六是母亲的忌日,我与韦妃要回一趟长安,你去安排车马,这一二日就走。”

……

一日欢聚直至晚间方散。云安与二郎盥漱了歇在内室,小丫头全无睡意,却在榻旁的衣箱里翻找起来。二郎也不知她寻什么,上前将这人双手捉住,问道:

“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吗?”

云安咧嘴一笑:“阿姊带着幼子回门,我总要给见面礼的!我记得出嫁前钟娘替我整理衣箱,放了一对压箱的麒麟金锁,我正好拿出来送给小娃娃啊。”

二郎听是这样的心意,目光却变得有些心疼:“云儿,你的妆资自然是你自己的财产,你可以随意支用。但你也要想想我,不要每件事都想以一己之力去做,难道我会苛待你吗?”

“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些。”云安没听懂这人的意思。

二郎叹了声,一手将人揽过,一手去关了衣箱,道:“捐资悲田院,送礼替云夫人行场面,如今又要把压箱的金锁送出去,这每一次都把我绕过去了,就好像我不许你花销,你只能花自己的钱。”

原来,这人不但会吃“人”的醋,竟还会吃“钱”的醋!云安简直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自己尽心,你还要来与我平分功劳?未必你郑家有财有势,我就定要依附于你?”

“我是这意思吗?”二郎知道又被这丫头拿捏上了,只有无奈。

云安笑笑,理论道:“哎呀,悲田院的事算我自己要做主,可云夫人那里若是用了原本郑家的东西,岂不都知道了?那还怎么帮她撑场面?至于这金锁么……”

“又如何?”二郎倒想听云安又要卖什么关子。

“二郎,你虽不大提起阿姊,但依我今日所见,你与她应该是很要好的。”云安稍停了停,却说起似乎不大相关的事,“你们兄弟姊妹五个,除了你与她只相差一岁,别人都隔了许多,尤其是大哥和濡儿,差了二十余岁。”

二郎听出了意思,却仍不算明白,只先点头道:“濡儿是母亲中年所得,因而隔了许多。”

“所以啊,相差过多就仿佛成了两代人,虽非疏远,却总不如年纪相仿的亲近,你们作伴的时候肯定比她和三郎还多吧?我是想聊以金锁赠稚子,纪念你们姐弟之情。等她回了长安,看着金锁就想起你,想起小时候的事,也算是外嫁异乡的安慰了!”

“云儿。”这一刻,二郎只觉自己白比云安多活了十年,竟远不如她解人情,也远比她浅薄。

云安亦说到了动情处,心头阵阵酸涌:“你不知道,我今天看阿姊回门,看你们一家人高兴的样子,我有多羡慕。你们都是同气连枝的骨肉亲,千朵桃花开在一棵树上,真好啊!”

早知会说到云安的伤心事,二郎断不会容她深谈。望着小丫头泛红的眼眶,二郎更觉胸口抽痛,抱紧她道:“阿姊是与我自幼相伴,情谊不同些,但云儿也是那棵桃树上的花,是郑梦观会保护一生的花,不许你枯萎,不许你零落。”

云安哪里是一味伤怀自怜的人,听到这番许诺,心酸便收住了:“我也会尽己所能守护你的。”

“云儿,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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