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把碟子一推,推到碧姜这边。这几日,都是如此。碧姜也不嫌弃,伸手把碟子够过来。裕西关一带苦寒,极少能吃到青菜。在边关多年,她自认为自己已抛却了许多公主该有的忌讳。
“碧姜姐姐,你近几日胃口变大了?”
“嗯,许是病了一场,元气大伤。”
绿衣了然,随后又道:“虽是要养身子,但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若是身子长得粗壮,还如何讨贵人们的欢心?”
碧姜手一顿,这点吃食,比她从前养的八哥吃得都少。偏生她吃完后,腹中就有了饱胀感,竟是刚刚好。
绿衣看着她,自打她病好以来,似乎变得更不爱讲话。甚至说是性情都有些变化,或许是郑公子搬走,她伤透了心,才会如此。
“碧姜姐姐,你慢些吃吧。”
碧姜嗯了一声,很快吃完了碟子里的东西。这副身子实在是弱,长年累月吃得少,脾胃都饿小了。她有心想快速养好身体,却也知饭不能一口吃完。
再说,就算她想吃,也要有得吃。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绿衣起身回屋,一走三摇像拂柳一般进了里屋,软软地靠在床头上。即便是如此随意的一个姿势,都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态。
看到绿衣的仪态,她略为皱眉,心道自己可不能那样。等自己走路时,尽力端正姿势。但身子太过柔弱,只得与绿衣一般,扭着身子,飘到床上。
事急从权,也没人知道她是公主,何必再端着公主的架子。
绿衣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幽幽地道:“郑公子搬走了,都听不到读书声。虽然他读得我听不懂,可天天听着,竟觉得心安。那些个曰不曰的,听得人心里舒坦。猛得听不到了,还真有些不适应。”
碧姜不说话,闭目养着神。她现在只想养好身体,将来若是想做什么,也能有些力气。总好过软绵绵的,任人宰割。
歇了约半个时辰,只听见外面响起笛声,悠扬绵长。
绿衣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见碧姜还闭着眼,轻笑一声,“碧姜姐姐,起来吧,要去翠园了。”
碧姜心下不显,不知她说的翠园是什么地方。但却慢慢地睁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裙,跟在她的后面朝外走去。
翠园位于落花巷的中间,说是园子,其实就是一座大院子。
两人出了门,看到左右两边的屋子里,同样走出三两的姑娘。碧姜低头,不与任何人视线相对。
绿衣挽着一位杏色衣裙姑娘的手,“青云姐姐,几日不见,可想死绿衣了。”
“你这张嘴就是甜。”青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到碧姜,笑着问道:“碧姜身子可是好些了?”
“嗯。”
青云见碧姜兴致不高,想到是因为郑公子搬走的原故,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劝慰,“你呀,莫要多想。金姨还能亏待你,你看你们红绸姐姐,现在过得有多好?我可是听说,你娘想把你送进汪府。汪府知道吗?听说汪大人是提督大人,家世显赫。”
碧姜愕然,抬头望着青云。
青云长得小巧玲珑,虽然五官谈不上十分出彩,但眉眼清秀,加上一身的媚态,别有一番风情。碧姜错愕的是,对方提到的汪大人。
京中能有几个汪大人?自己知道的能叫上名的就那一位,不过不是提督,而是骁骑将军。但现在是三年后,汪奇山被提升为提督也未可知。
汪奇山这个人,生平除了嗜酒外,还有一个令人不耻的嗜好,就是爱玩弄幼女。
以前父皇曾说过,越是性情有瑕疵的臣子,用起来反倒是放心。那时候的她虽厌恶汪奇山的为人,但不可否认对方是个人才,也就没怎么追究他的私事。
哪成想到,时过境迁,她竟要成为汪奇山手中的玩物。
她吃惊的样子落到青云的眼里,以为她是欢喜得不知如何反应,“碧姜妹妹,说不定啊,你将来能在提督府上当姨娘。我可是听说了,提督大人可是朝中一品大员。”
绿衣眼里冒着光,拉着青云的手,“真的吗?青云姐姐,真是一品大员?”
“那还能有假,可惜汪大人只喜欢极为瘦弱的姑娘,你我恐怕在他眼里,都有些粗壮了。”
青云说完,绿衣眼里的光黯下去。
她们这样的人,所求不过是入高门,受男人的宠爱。一品大员,对于绿衣来说,是天一样的存在。之前她以为红绸进的金家就已是极好的,没想成还有更富贵的人家。
“碧姜姐姐好福气,早知这般,我就应该吃得更少些。”
碧姜垂下眸子,这些姑娘,被养在巷子里,恐怕是不知道汪奇山的为人。想来也是,她们不曾出过巷子,天被人看着,哪里能知道外面的事情。
绿衣用羡慕的眼神望着碧姜,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碧姜姐姐,汪大人爱瘦女,你可不能再多吃了。”
碧姜冷着眸子,没有回话。
汪奇山是个什么东西,要是那时候的自己知道会有这一天,恐怕早就撸了他的官,让他去北疆放马。
青云笑出声来,“你们姐妹感情一直都要好,要是将来碧姜妹妹受了宠,说不定还能照应到你。”
“那是的,我与碧姜姐姐自小一起长大。我们约好,将来无论是谁出了头,都要提携另一人。是吧,碧姜姐姐?”
碧姜点头,虽原主说过的话,她却不能不认。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能不能有以后还得另说。
几人落在后面,说话间走到翠园。院子正中有一间大屋子,屋子里空荡荡的,唯中间摆着一张锦榻。锦榻上搭着花架子,垂着艳红的纱帐。
屋内飘着甜腻的香气,熏得人难热。绿衣和碧姜她们到时,只见里面已站着几十位姑娘,都是一样的娇弱无骨,浑身媚气。
碧姜站在最边上,不一会儿,锦榻的纱帐掀开,露出里面的人来。卧在上面的是一位女子,艳红的肚兜,外罩着透色的薄纱。她一手支着头,媚眼一飞,看向围在身边的人。
这时,锦榻后面出来一位男子,身量中等,长相还算端正。榻上女子伸出光足,去勾那男子的衣服,很快两人就躺在榻上。
碧姜只觉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香艳的场景,榻上的两人变着花样除尽衣物,或是你上我下,或是你前我后,或是我上你下,来来回回的翻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