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冥想事情的时候,小眉头会紧紧地皱起来,一双凤眼也比以往精神,仿佛整个人终于活过来了似的。
付明看着心痒痒,不禁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把玩:“淮娡,这些日子,我在朝中总有事忙,又有祖奶奶的事。冷淡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大爷说哪儿的话,”姜淮娡还得分出神来应付他,笑道,“自然是官场上的事更重要。”
付明道:“都是我没用,我若官职更高些,岳父出事的时候,还能为他求情。”
说起爹,姜淮娡脸色更冷了些。
她不是那种人人都该照护我,我爹出事了你们都该帮他求情的公主性子。□□丰伯在这事上,委实表现地出奇淡漠,淡漠地让人心凉。
姜知行是叛逆罪,皇上雷霆一怒要斩他,荣丰伯的人不敢求情,姜淮姻哪怕委屈,她也可以理解。
但是她的娘,她的小妹和幼弟被发配岭南的时候,姜家的事儿已经淡了下来。皇上也是人,待人待事不会真的那般严苛。
只要在流放之前,荣丰伯府去和官兵们关照一声,凭太夫人的面子,凭伯爷的爵位,他们的处境都不会那样艰难。
可是没有,伯府上下都没有想开这个口的意思。
甚至纪氏还在暗地里将她管得死死地,生怕她因娘家丢了伯府的体面。
想到这些,姜淮娡的心真的凉透顶,这就是她和爹千挑万选的夫家啊。
见姜淮娡不吭声,付明不惜使出了美男计,他将她拥进怀里,十分肉麻地将她抱住,口中喃喃道:“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明白。”
“你我成亲几年,我身旁只有你一人,”付明爱怜地捏一把她的小脸,安抚道,“我很心悦你,淮娡。”
姜淮娡微微偏了头,使他的手从自己脸畔上滑落,她低声道:“我今日身子来了,恐怕伺候不了大爷。”
付明微楞,很快反应过来,他神色冷淡了些许,只是转换地极快,他说:“无碍。”
他边吩咐府上下人去烧水,边笑道:“今日闲些,晚上没什么要忙的,我与你一同歇息。”
他是丈夫,与她同床共枕的权利自然有,姜淮娡道声好,没多说些什么,再拒绝他,他怕是就要生疑了。
付明坐在床边,不嫌话多的与她唠嗑,当然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他心思重,自姜家倒了之后,他再也不会将官事上的情形与她说了。
姜淮姻淡淡听着,偶尔应一声,并不过多应承。倒是付明还觉得颇为享受,好像吹的牛终于有人听了似的。
他这样的身份,在官场上其实极为尴尬。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面上与他好,心里却都瞧不起他一个六品官。
从前太夫人在,尚算好点,如今荣丰伯府最大的依仗走了,姜知行也被处置,一下少了好几门顶厉害的姻亲,伯府的人出去都变收敛了。
而那些有才的人,更为直接一点,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做,他们看不上付明同进士的出身。
所以别看付明是伯府世子,可在这权贵遍地走的京城里,他一个世子真不算什么,便是因为不算什么,他才那么想抱一棵大树。
当夜,付明和姜淮娡一同躺在榻上,分别盖着两条厚实的棉被,各自心怀鬼胎地入了梦。
又过了两日,在王府的姜淮姻收到了香玉偷偷传来的书信。书信夹在一堆姐姐亲自做的糕点里,与荣丰伯的回礼一起被送了来。
只有简单几个字,是很秀气的笔迹,但是笔锋有力,可看出下笔人写这几字时的坚决——和离,可。
姜淮姻甜甜一笑,这几日埋在心头的阴郁,终于散去了。
她捏起姜淮娡送来的一份糕点开始品尝。
姐姐的手艺向来好,琴棋书画,绣工厨艺,这等女儿家该做的事,没有她不会的,所以啊,这也是姜淮姻坚持让姐姐与付明和离的原因之一。
她的姐姐那么那么优秀,既温柔又美丽,凭何非得赖着付明!
许多年没有吃过姜淮娡亲自做的东西,淮姻吃了一块后,甚至舍不得对剩下的动嘴。
翠柳问道:“夫人要给王爷留点吗?”
“留,”姜淮姻点头,思忖一会儿,又挑出一份没有开封的给翠柳,“把这份,送去给小少爷。”
萧一山是王府的半个主人。既然王爷真心把他当义子,那自己也得拿出点诚意,不然会显得太小家子气。
翠柳“诶”一声,忙去送了。
当夜萧霖回府,糕点只剩下寥寥几块,剩下的都被姜淮姻吃进了自己肚子里。就这几块,还是翠柳好说歹说,劝她省下的,免得王爷回来不高兴。
其实姜淮姻知道,萧霖不会不高兴,他不是那种精于享受的人,但姐姐送来的东西,确实也该孝敬他些。
毕竟姜淮娡如果要与付明和离,还得多多拜托王爷呢。
萧霖进房门时,姜淮姻张大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模样像极了一只小麋鹿。
萧霖在她身畔坐下,侧头定定地看她。
姜淮姻献宝似的说:“王爷,姐姐今日从荣丰伯府送了些糕点来,翠柳特地让我留点给您尝尝。”
“翠柳让留,”萧霖哼哼,“怎么,你没想着本王吗?”
姜淮姻点点头:“想的,只是糕点太好吃了,我舍不得呢。”
她说的煞有介事,像是一只惹人犹怜的小馋猫,萧霖笑一声:“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房里没外人,姜淮姻也顾不得羞了,她红着脸道:“我喂王爷。”
她怯怯地拿起一块糕点递到萧霖嘴边,明媚的杏眼扑闪扑闪地,卷翘的睫毛如一把小蒲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