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已经窒息了好一会儿的“元君备选项”面面相觑, 接着几乎同时腾起身,发僵地作揖:“臣先告退。”
宇文客一来,范小圆本来也没心情继续跟他们品茶聊天了, 便摆摆手任由他们离开,接着又挥手让宫人也退了下去。
然后她悲愤地伏案:“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你就当我那天什么都没说好了。”宇文客以退为进, “你最近成绩好了, 白老师夸你来着, 这个时候别松劲儿。我接着帮你补课, 你努力考个好学校,怎么样?”
范小圆怔了怔,抬起头:“你这么想?”
宇文客点点头:“学业为重吧。别的事……大不了等去了英国我再追你。”
他做了退让但又没说完全放弃, 听起来可信度就很高。范小圆果然大松了口气,呢喃着又说:“整个学部都在说你这回考得不好,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就想那必须得躲着你了。”
“没有没有, 你别想太多。”宇文客哈哈一笑,“我是昨天在这边有点着凉,醒来考试的时候脑子也不清楚,所以失利了,跟你没关系!”
“这样啊……”范小圆心下稍安,但思量了一会儿后,就又说,“可我觉得我不答应你又让你帮我补课不合适,嗯……我让我妈给我报个补习班好了,感觉这样比较……”
“你是学习方法的问题,不是学习时间的问题。补习班能了解哪种方法适合你吗?”宇文客说。
一聊到学习的话题,他底气就足了,立刻顺着这个有条不紊地说了下去:“现在我很清楚你要怎样学了,就算只是朋友我也应该帮你帮到底啊。再说,谁说补习是情侣地专利了,我最初帮你补课的时候绝对没想别的,不是都挺正常的吗?怎么就因为我的几句话,你就觉得这么不合适了?”
范小圆蹙眉:“可是我觉得……”
宇文客启用技能激将法:“你成熟点行吗?我们又不是小学生,这点关系和分寸还处理不好?”
范小圆于是被噎得死死的。
最后她只能闷闷地说:“那好吧……”
他暗自松气,微微一笑。她又不失礼貌地补了一句:“那谢谢你啊。”
“没事儿,我们一起努力。”宇文客接着又用很公事公办的口气问她,“寒假你考不考雅思?”
范小圆点点头:“考。”
“最近模拟多少分?”
“5分。”范小圆叹气,“其实我听力和阅读都有6,但一到口语和写作就死了。尤其口语……我对着天天见面的口语老师说话都紧张,到时候见到考官我可能要连人话都不会说。”
“哈哈哈,口语我也紧张,回头咱们一起练。”宇文客说着一哂,“茶给我喝一口呗?”
可是刚才被她挡住的茶,已经让宫人端下去了。
范小圆只好把自己的给了他:“我没动过,你喝吧。”
动过也没关系啊——宇文客微笑着把这句话忍住了。
这件事在一刻之后被禀到了温府。
因为还没有元君的缘故,宫中事务都是麟德贵君管。是以不论大事小情,只要陛下没有意说要瞒着人,宫人就算是为巴结,也会去禀麟德贵君一声。
彼时麟德贵君正和爷爷下棋。他爷爷棋品颇为糟糕,隔个三两步就要悔一次棋,还会趁他不留神时藏棋换棋,麟德贵君只好死盯着不让他换。宫人来禀话时他走到房门口去听,折回来一瞧棋盘格局就无语了:“爷爷……”
“哎,你怎么这么快就看出来了?”老爷子很不好意思,边把棋子往棋盒里拣边说,“咱们重新来,重新来!我不捣乱了!”
麟德贵君好笑地坐回去,爷爷一边继续收着棋子,一边抬眼打量他,做随意状问:“宫里来人了?是不是陛下催你回去?”
“没有,就是说些小事。”麟德贵君抿了口茶,“陛下开春才回宫,不急。”
“哦……”爷爷点着头,转而一顿,“阿玹。”
“嗯?”
“你这孩子向来报喜不报忧,在你爹娘那儿说的全是好的。爷爷今天想听你说句真话,你在宫里过得到底怎么样?”
“我挺好的。”麟德贵君轻松而笑,看看爷爷的忧色,又道,“您别多心,真的挺好的。要不然陛下南巡,也不会让我跟出来。”
爷爷一想,神色放松了些:“那倒也是……”接着又说,“但我听宫人说,你有一阵子常和陛下意见相左?”
麟德贵君也正悠哉哉收棋子的手略微一滞,倒也没否认:“是,看法不同总难免的。但近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陛下好像突然转了性,凡事爱问我的意见,和她想得不一样她也无所谓,并不争执。”
“你啊,还是谨慎点。”老爷子缓缓摇着头,“看法不同总难免,也得看是什么事。要是无关痛痒的小事那自然无妨,可这政事、宫中之事不一样。你看陛下如今转了性,觉得自己舒心了挺好,可要是她哪天再转回去呢?你今天跟她说的那些与她想法不同的话,焉知她到时不会拿来怪你啊!”
麟德贵君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你别敷衍我这老头子。我问你,你的那些念想,陛下是不是知道了?”老爷子道。
“知道一些。”麟德贵君没隐瞒,“政书的事被捅出来的时候,我跟陛下提了几句。”
“你会武的事呢?”老爷子追问。
麟德贵君无奈而笑:“陛下几年前就许我在宫里练剑了。”
“我是说真功夫!”
“这她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瞒着吧。”爷爷长声叹息,满脸的忧愁,“我跟宫人打听完,思量了大半夜。怎么说呢……咱不敢往坏里琢磨陛下,但得给自己添个心眼。你瞧你也说,不知怎么陛下突然转了性——转性这事是说转就能转的吗?爷爷只怕她是现在想亲政了,觉着能用得上你。可等她真的亲了政,你这有才学、有功夫还有志向的人,会不会被她视为身边的隐患,你自己得想明白。”
麟德贵君心下微沉,默了片刻,才又点了头:“我知道了。”
“唉,你这脾性,真不该进宫受这份委屈。”爷爷一再地摇头,继而强自笑笑,“罢了罢了,不说了,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