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子善又跟江队长说,他们只剩下四个人去了,一辆车足够,剩下一辆车让江队长开回去,队长点头同意。
然后,陈子善又走到玉兰跟前,对玉兰说:“大姐,你今晚就不要走了,等会江队长跟你安排个住的地方,明天天亮你再走不迟。一路辛苦了,感谢你!”说着便吩咐江队长给其拿出另一笔路费来,递给玉兰。
玉兰死活不接,她欲言又止,一直看着陈子善。嘴唇噏动,似乎心里憋着什么话想说,而一直不便说出来。
见玉兰不接钱,又是这副表情,陈子善也不知如何是好,似乎一言不对,玉兰便会暴发。
但是他还是好言相劝:“大姐,我知道你心好,但这路费你一定要收下,以后的生活还有许多地方需要钱,何况这是你辛苦挣来的呢!”说着,陈子善又从江队长手里拿着钱递给玉兰。
玉兰还是不接。此时陈子善又要江队长加一点,他觉得加一点也是应该的。虽然他感觉到玉兰并非是因为钱少,但陈子善觉得,毕竟到晚上了,人要住店,马要歇息,这是要花费的。
可是玉兰再也忍不住了,她哪里是因为钱的事,他们这些人怎么会知道她内心的苦衷。这是粗中有细的男人们,对女人的心思却是这般的陌生。
她不再犹豫,否则就有可能再没机会说出来了。她便将这几天经过反复思虑的想法说了出来,她要留在这里,跟着陈子善他们一起做。
这下子把陈子善难住了,他没想到玉兰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在这里做,她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吗?她在这里做,那她的家人怎么办,到时一块都来,这成何体统?
“大姐,这可能不行!”陈子善坚定地回答玉兰。这不是儿戏的事,一个女人家家,到时她的家里不知道,还以为洪门帮拐骗了他的妻子。那对洪门帮声誉造成多大的影响。
玉兰已经流下了眼泪,并且哭的声音很大。陈子善极力劝慰,可是没有用。他着急了,这样悲痛地哭泣,要是让过路的人听着,还以为这么多人在欺负一个女人呢!那样多不好。
“大姐,你想想,你要是留在这里,你家里丈夫与孩子不着急吗?你就忍心让他们着急?”陈子善将这最为打动女人的话说给玉兰听。丈夫与孩子是女人心上最割舍不了的心头肉,谁会不牵挂呢?
玉兰的哭声更大了,不提丈夫孩子还好,一提起丈夫孩子,她哭得就更加不可收拾。她趴在墙上,用头使劲地撞着墙,手也使劲地拍打着墙壁,不知是怎么了,跟途中拉车的玉兰判若两人。
陈子善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地看着玉兰,又看了看江队长,似乎江队长会有什么办法。江队长也无奈地撇了撇嘴,没有言语。
没有办法,陈子善只有走近玉兰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玉兰的肩膀,轻声地说:“大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吧,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就是留下来这件事不行,你家里人会为你着急的。”
玉兰突然转过身来,满脸泪水,眼睛都肿了,头发胡乱地撒在额上,她抽泣地回答陈子善:“你能满足我吗?我就是要跟着你们去做,没有别的任何要求了。我可以为你们洗衣服,做饭,我啥都可以做。”
她还不停地抽泣,胸脯也随着抽泣起伏着,身子一上一下伸缩着。
“那你家里人怎么办,他们不急吗?就是吵架了,也不能这样做的,大姐。”陈子善关心的是玉兰家人的感受,她在这里干活,家人找不到她了,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这看似做了件好事,实际上不是在害人吗?让人家的家人怎么想。
玉兰又忍不住地大哭了起来,她又突然提高嗓门,冲着陈子善吼着:“我没有家人,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说完又趴在墙上大哭起来,比刚才还要痛苦。这是她最不想揭的一个伤疤,这下陈子善揭开了,玉兰内心是怎样的痛苦。
陈子善惊呆了。他不想再残忍地问下去,她的丈夫孩子究竟怎么了,他不想拿别人的痛苦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既然知道是别人最为痛楚的事,就再不要去碰触它了。但是,仅凭这些就收留玉兰,这也说不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