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接话,李小英就古里古怪的扯了把许韵,然后神秘兮兮的道:“你是怎么让他答应,带我们去g市的啊?该不会,他喜欢你吧?”
许韵睁大眼眨了眨:“疯了吧,我说小英,你脑子里能不能别老是风花雪月的,人家是去g市军区开会,恰好知道我们也要去g市,然还让我们坐个顺风车,你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他多大,我们多大?”
李小英也是调侃加外逗许韵玩,在她眼里,靳翰钦属于成年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们这种青黄不接的丫头片子。
“我开玩笑啦,不过年纪大的喜欢年纪小的,也不是奇怪的事啊,你知道咱们数学老师汪高飞吗?他就喜欢陈芬,我听说陈香莲说,前几天,汪高飞去陈芬家里了,好像是见陈芬的爸妈,说是等陈芬满了20就结婚。”
“啊……”这个消息,很劲爆,上一世她都没听李小英说过,真是没想到,那个其貌不扬的汪老师,居然有这种心思。
许韵摇头感叹,但李小英却有些向往,家,有一个自已的家,家里有爸爸,有妈妈,对她来说,那就是最大的梦想。
“许韵,你知道我妈妈是怎么走的吗?”
看着李小英幽暗闪烁的双眸,许韵心紧抽了一下,上一世,她听李小英说过,但却没详细告诉她,她妈妈究竟是什么原因突然走的。
“小英,你要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李小英扭过头,看着窗外的树叶,一只手伸了出来,遮住额头,就像透过指缝去看外面的阳光绿意那般,一股带着树阴的凉风吹了进来,飘起了淡淡的忧伤。
“我以前告诉过你,我爸是知识份子,读过书,但我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一个字也不认识,很小的时候,我爸和我妈感情还算好,虽然我爸经常发脾气,但我妈从来不顶嘴,也从来不跟他吵,现在想想,那就叫忍让吧。”
“我十一岁那年,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妈就带着我,改嫁给现在的这个继父,我妈不认识字,人又太老实,所以只能给别人打零工,糊纸合子赚钱,生活过的很艰苦,这种苦,你不能想像,就像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还经常饿肚子。”
许韵听李小英慢悠悠的说着,眼睛时而轻眯,时而叹息,她知道,李小英在感伤什么,被饥饿和贫穷蚕食的童年,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她一辈子,那样的苦,不是蜜里调油的90后,还有00后,就能理解的,就是许韵自已,也只能心疼李小英,却感受不了那样的苦。
电光火石里,许韵突然想起,有几回李小英来她家玩的时候,苗淑凤喊吃饭,李小英一口气吃了三碗,当时她还很吃惊,并取笑的说了一句:你三天没吃饭啊,然后李小英脸色涨的通红,放下碗好久都没说话。
如今回想起来,也许那个时候,李小英就是三天没吃饭,而她无心的取笑,也是伤了她的,可她为什么不直说呢,倘若直说了,就算她吃十碗,她都不会乱开玩笑的。
“虽然日子过的很苦,但我很喜欢养花,因为花花草草不需要钱,只要阳光和水就可以活着,看着那些花啊,草啊,我就觉得自已也是活的,又也许,明天会更好一点,只到有一天,我路过街头的那家人,看到他家院子里种了月季,绿萝,玫瑰,丁香,还有兰花和郁金香,我就特别特别的想要一棵。”
许韵沉默的看着李小英,就见她停了停,嘲讽的低笑了一声又接道。
“可我买不起,因为我妈妈糊合子赚的钱,连我的学费都不够,于是……我想到了偷。”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许韵心里有道声音,很小声很小声的告诉她,这应该就是近几年的事。
果然,李小英没看许韵,只是放下手,垂着眼帘道:“去年,初三刚开学的时候。”
“然后,你去出偷了?”99年这会,李小英说的那些花,在x县不算常见的植物,那户人家,估计是从外地买回来移栽的,而价钱,也不便宜就是了。
很显然,李小英确实偷了,她低嘲的又笑了一下:“嗯,我偷了,也被抓了,被那家的主人,揪着手送回家,告诉了我的继父,还告诉了我妈妈,继父打我,还勒令我妈赔钱,当时我看着我妈,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毛,两毛,五毛的时候,我心都碎了,那一瞬间,我觉得,世界一片黑暗,没有谁能容得下我。”
许韵心尖刺痛,她知道李小英吃了很多苦,但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苦过,这样的阴影真的会跟随她一辈子的。
“那天晚上,继父骂了一晚,我妈抱着我无声的哭,继父不让我们吃饭,让我和我妈饿着,从记事以来,我头一次哭的那么伤心,不是因为饿肚子,而是因为,是我害得我妈把所有糊合子的钱,都赔给了人家,我说对不起,我妈也跟我说对不起,说她没本事,连盆花都给我买不起。”
眼泪掉了下来,许韵拿出帕子,轻轻的递到李小英面前。
沉默了片刻,李小英冲许韵艰难的笑了笑,深吸了口气接道:“那天晚上,我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床上的,等我醒来,我妈就不见了,当时我只以为她出去买菜了,可没想到,等我从学校回来,也没看到她人,再后来,继父大发雷霆,拿棍子打我,边打边骂,说我妈不要我了,跟着别的男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