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咚—”楚娆悄声走进外室,站在内室门口,扣了木门一下,大概是扣地太轻,里面没什么回应,楚娆只得大一点施力。

“咚——”谁知那木门原来只是虚掩着,这一扣,竟直接将门打了开来。

而在门内的祁苏,手里襟带正扯开了一半,露出的玉色胸膛润泽而又线条分明,似是在换衣。

他闻声抬头看到楚娆,脸上满是惊讶:“你怎么——”

楚娆心里存着的满腹的话,在看到祁苏这幅样子时,结结巴巴地侧过脸退到了外室的八角桌台边上,手不自觉地戳着桌角的木棱,声音也边说边低,“我是找你说你书房盗窃的事。”

祁苏的神色在楚娆退出去的一瞬恢复如常,纤长的十指重又系上里衣,披了一件暗紫的绵纹杭绸缎袍缓缓走至外室。

鲜亮垂顺的缎子衣袍下,是恰到好处的挺拔身段。他施施而行,披散着的墨发被一指宽的绛色抹额束缚,现出的五官俊美如画,若是旁人大抵会使人觉得散漫,偏他却是俊雅出尘,教人生不出一丝懈怠的心思。

“咳——你那么早来作什么。”祁苏拂袖轻咳一声,将方才的乌龙一掠而过。

楚娆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祁苏,我来向你认罪。”

“何罪。”

“我曾去过你的书房,偷偷拿了一卷画卷。”楚娆面露赧然地将布裹打开,递上她偷拿的画卷,停顿几息,又从中拿出若是四九在必定会惊呼出声的始作俑者——那个丢失了的白玉棋盘。

“可是!我没拿过棋盘,这棋盘是不知被谁放在了后院门口,所以我一并带过来还你!”

楚娆几乎是在掏出棋盘的那一瞬急急地开了口,生怕说的晚,祁苏就要喊人进来,她说的清楚明白,接下来全看祁苏信是不信。

哪知,祁苏只看了棋盘一眼,反而接过了楚娆手里的画卷,“你为何要拿这幅画卷?”

“啊?”楚娆猜测了许多种祁苏的反应,都没想到他问的竟是这个。

这要她怎么说,说她想要休书,所以才偷拿的么,还是当着他在书房的那次偷拿的。

祁苏的眼底如一池春水,波澜不惊,幽幽地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看的楚娆心里发憷,又来了,那次他生病醒来时,看着她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去你书房想找书看看,正好看到那个画师的画,我看着喜欢拿了副,想自己收藏,一时忘了跟你说。”楚娆胡乱编了一句,这样祁苏最多也就怪她不识礼节吧。

祁苏低头展开画卷,他的手放的很轻,画上只有一只三色花的小猫崽,楚娆这才是第一次认真看这幅画。

说实话,还有些稚嫩,楚娆虽然不懂赏画,但也能看出这画画得不算精致。

“你最喜欢这幅?”

楚娆忙不迭地点头,“嗯,喜欢,广陵城里我最喜欢这个画师了。”她是随手拿的,不过现在也只能都认了。

“是么。那你收着吧。”

“嗯?”楚娆愣愣地接回祁苏递过来的画卷。

“这棋盘并不是我被盗的那一盏,大约是四九走的匆忙,落在后院门口了,一并放与你那,以备不时之需。”

嗯??

楚娆继续发懵地接过祁苏递过来的棋盘,和画卷一起裹回了布包,形容跟来时没什么两样。

“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想的是如何。”

“那,我就先回去了?”楚娆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越发觉得祁苏琢磨不透,这么兴冲冲地过来,她分明是抱着要解释一番,来回计较几十回合的,怎么才几句话,就‘赃物’突然成了礼物了。

“慢着,把东西放下。”

就说么,怎么会那么好说话。楚娆抱着怀里的大布包,不情不愿地回头,踱步走到祁苏面前,将布裹放回木桌上,“祁苏,我真的没有偷。”

“偷棋盘”三个字,楚娆还未说出口,祁苏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似的,从楚娆的身后走过,弯腰轻轻地将她身前的坐椅抽出,声音淡淡的,从她身侧传来,“先用早膳。”

官衙来的差役搜了一个时辰终于尘埃落定,整个祁家二房的三四进院总算是恢复了安宁,但下人住的西厢却是嘈杂之声比之前更甚。

“这不是奴婢拿的,求求大人明察!”

绿绫哭着跪倒在地,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她偷来的棋盘是想嫁祸楚娆的,明明已经扔在了后院,怎么就能在她床底上搜出一副,她真是有苦都说不出。

衙役手里拿着刚搜出的麻布包,一个布角被打开,赫然可见棋盘一角。

“呵呵,人脏并获,你要说的回去跟知府去说,带走!”

“是,头儿。”

“求求官老爷,让奴婢见见我家公子吧,求求您!”

“哼,祁公子说了,抓到的人无论是谁,直接带走。”衙差头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后面两个差役便将绿棱从地上拖起,绿绫的脸上沾了地上灰泥,原本姣好的面容此时混着泪水污乱不堪。

她泄了气般口不择言地呼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搜后院,那不公平!”

一旁有些呆愣的新来的衙差低声询道:“头,那后院还要不要搜?”

衙差头敲了眼前的小个子一记,“犯人都搜到了,还搜个屁,再说了,大人吩咐了,后院是祁公子内眷,绝不能搜。”

绿绫闻言腿一软,直直地挂在差役们的手上,呵呵,是内眷不能搜,他对楚娆果然是不同的。

她怎么会这么不识相,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仗着有几分姿色,也敢与明媒正娶回来的人争。

一直以来,祁苏从来不管制下人,她肆无忌惮了几次,也没人说与她,她便以为自己也是落在了人家眼里的,但原来,原来他从来只是不屑一顾。

“官大人,奴婢认罪了。”

绿绫垂眸,低头跪下,顺从地被架着出去,走之前回头又望了一眼亮着光的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