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你看我身子疲惫,手也没了力气,实在是不好意思,白费了你的心意,皇嫂不要生气才好。”李文儿毫无诚意的道了一声。
安婳面色不变,看着她悠悠一笑,“我自是没有什么要紧的,只是云裳香闺最近新请了一位师傅,雕工了得,所以我特意让他在这翡翠镯的内侧上雕了一对比翼鸳鸯,并且送去月老庙供奉了多日,就是诚心想祝皇弟与弟妹恩爱永长,如今这翡翠镯弟妹刚碰到就摔碎了,实在是有点不太吉利……不过没有关系,皇弟与弟妹夫妻恩爱,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
翡翠镯内雕了比翼鸳鸯是真,月老庙供奉却是假的。
李文儿面色一白,低头看向地上的翡翠镯,翡翠镯如今碎成几段,内侧露了出来,翡翠质地通透,上面隐隐雕刻着的一对鸳鸯,一目可见。
李文儿面色僵了僵,勉强笑了一下,声音发虚的道:“一对鸳鸯而已,自、自然做不得准的。”
她才新婚,嘴里说着不在意,但如此触霉头的事,她心里哪能舒坦。
“那皇嫂便放心了。”安婳浅浅一笑,低头喝茶。
李文儿神色不佳的到其他嫔妃那里接受新婚礼物。
众人吵吵嚷嚷的恭贺打趣着一对新人,安婳却将目光落到屋外枝头的雀鸟身上,雀鸟叫声清脆,比这屋内虚伪的声音好听得多,于是安婳便找了个理由走了出去。
她左拐右拐的走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这里多年无人居住,院子里种着一棵参天的古树,偶而有人前来打扫,安婳小时候经常和祁禹来这里玩,所以她才知道此处。
古树树枝繁茂,鸟儿在上面叽叽喳喳,配着树叶的沙沙声,仿佛最动听的丝竹之月。
不似屋中吵杂,安婳的耳边清静了不少,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广袖薄裙,如今正直盛夏,唯有树下庇荫清凉,她轻轻闭着眼睛,感受这夏日难得的清凉,燥热的风吹起她轻薄的裙角,远远看去仿佛一只待飞的黄鹂。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而有力,越走越近,安婳睁开眼眸,下意识的回头望去,隔着一小段距离,祁叹不远不近的停步看着她,眸底有一丝暗沉。
安婳秀眉轻轻皱起,神情微愕,这里偏僻,祁叹来此绝非巧合,定是一路在她身后跟着来的,安婳不由暗恼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路行来竟然都没有发现,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欲拉开与祁叹距离。
祁叹神色一暗,眸间闪过一丝怒意,他上前一步攥紧安婳的手腕,不容拒绝的将她推进这院子里的一间屋里。
这间屋子似乎是用来放杂物的,屋内很乱,角落里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水缸,案架上放着许多杂物。
安婳心头猛跳,强自镇定下来,抿着唇,将手腕从祁叹的手里抽了出来,声音发冷的道:“皇弟这是何意?”
祁叹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看,安婳平静的回望他。
祁叹渐渐拧紧眉头,看着她突然惨笑一声:“婳婳,我已经娶过两位娘子了,可是却仍然没有娶到我最想娶的人,何其悲哀……”
安婳垂眸,看着沾满沉灰的地面,一言不发。
祁叹将安婳的沉默看在眼里,眸色渐深,几乎是肯定的道:“你不在乎,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娶再多的娘子你也不会有一丁点的伤心。”
安婳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安婳的风轻云淡,看在祁叹的眼里,如同最伤人的利剑,他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婳婳,你就像一块冰,无论我怎么捂也捂不热,凭什么祁禹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你化成了一汪春水,对他死心踏地?”
他不懂,他用了十年也无法得到安婳的心,为什么祁禹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
安婳看着他,声音不急不缓的道:“祁叹,你最爱的从始至终都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是权利。”
安婳觉得有些可笑,祁叹在选择了权力后,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跟她强调他的爱情。
“哪个男人不爱权利?”祁叹反问。
“越王殿下,上次的赌约,我赢了。”安婳看着他,声音平稳。
祁叹的神色一瞬间有些狼狈,他没料到祁禹竟然真的会拒绝了穆珠王女。
那么大的诱惑摆在眼前,权利唾手可得,祁禹竟然放弃了?
他不懂,但是他也不相信祁禹会是因为所谓的爱,祁禹之所以会放弃穆珠一定是因为更大的利益。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忽然一亮,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他笑了起来,“祁禹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爱你,他只是在西绥的势力和安将军的兵权里,选择了安将军,而不是在你和穆珠王女之中选择了你,西绥决定的是整个大祁以后的安定,而安将军却能让他得到眼前的权利,他想拉拢安将军,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向你表现他的忠心,你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蒙骗。”
他的声音骤然变的温柔,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些怜悯,“别傻了,婳婳……天下男人都一样,特别是皇家的男人。”
他轻笑两声,好像在笑安婳的痴傻。
他的所思所想皆从他的角度出发,安婳不欲再与他多说,只淡淡道:“我信他。”
“你信他?那你为何不信我?我说过我以后会娶你,你为何不等我?”祁叹连连发问,神色变得激动。
安婳嗤笑了一声,抬眸看他,“娶我?让我给你当以色侍人的妾吗?”
祁叹眸子颤了一下,说出口的话却理直气壮,“婳婳,你毕竟做过我的皇嫂,有太多的人见过你,所以我不能给你正室的名分,不然无法向天下人交代,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世的宠爱,我若能得到至尊之位,以后必会把位置传给你我的儿子,这还不够吗?”
祁叹越靠越近,他低头在安婳白皙的耳侧轻轻嗅了嗅,眸色加深,语气渐渐变得痴迷,“婳婳,你好香,你知道吗?我为了闻到你身上的这种香,把云裳香闺里所有的香料都买回了王府,每一种我都仔细的闻过,可是都不对,没有一种香料有你身上的味道好闻,婳婳,你是不是天生生来诱惑我的,你的声音,你的面貌,还有你的体香,无一不在诱惑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唇几乎要碰到安婳的脖颈。
安婳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厉声喝道:“你疯了吗!我是你皇嫂!”
祁叹摸了摸被打的脸颊,他不但不怒,反而低低的笑了两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皇嫂又如何?我对你的爱胜过他千倍万倍。”
安婳冷笑,一双杏眸里全是冰霜,“祁叹,你以为我安婳是什么人?任你玩弄摆布的下贱女子吗?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想让我给你做宠姬,这辈子都绝无可能。”
安婳说完转身便走。
祁叹站在她背后,神色漫上阴霾,语气中也透着一丝狠厉,“婳婳,既然如此,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你日后便别怪我会伤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而已。”
安婳不想理会他的疯言疯语,他之前于景韵帝面前陷害她的时候又何曾手下留情过?
安婳大步走至门边,伸手推门便想离开。
可是她用力推了一下,门却纹丝不动,她皱了皱眉,又用尽全力的推了一下,门只是微微晃了晃,依然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