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裴亦辞又问了三次今儿的日子。
要知道,陛下他过去从不会同一个事儿问起两回,更不用说今儿是什么日子这样的问题了。
虽说孙禄只跟了裴亦辞四年,可他在宫里也算呆了快十年了,总比一般人精明些。
他不由琢磨,莫不是陛下对这位新皇后……
正当他想得出神,帐外忽的传来一阵绵长的号角声,很快,又传来盔甲相撞的声音来。
裴亦辞自是也听到了。
他放下邸报,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却看不出丝毫笑意。
“总算按捺不住了。”
说着,他忽然把手上的信纸揉成一团,扔在案上,便提剑出去了。
孙禄整理着书桌,见裴亦辞离开大帐了,忍不住好奇,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看了一眼。
只见上面不同于陛下龙飞凤舞的大字,只整整齐齐写了几个楷体字:
“我妻见信安。”
底下一片空白,最后却署了名——“承平”。
第二十章
不知不觉中,齐半灵入宫已然两个多月了。
而据北边传回来的消息,陛下设伏捉了鞑靼右部的王弟浑察儿,又奇袭了鞑靼小王子胡图鲁后方大营,把鞑靼生生打退到了草原另一头去了。
大战告捷,陛下也未曾久留,留下驻守大将后便班师回朝,据说不日便会抵达大都了。
凤栖宫里,齐半灵坐在妆台前,几个宫女帮她盘着头发。
她们从尚仪局被拨过来前,宜妃召进瑶华宫亲自“指点”过。面对一个没有娘家的残疾主子,和一个宫里都说深得圣宠,又是越王亲侄女的宠妃,不少人都蠢蠢欲动了。
几个年长的私底下都念叨,若是新皇后入宫后和宜妃夺掌宫之权,不就是她们向宜妃表衷心的机会了?
可谁料,这位新皇后入宫后,也不见去和宜妃争,每天坚持去寿安宫晨昏定省,又见来请安的妃子。除此外要不就是去霞安宫看八公主,要不就和倚绿姑娘和应姑娘单独待在偏殿里,不知道在倒腾些什么。
这也罢了,不知为何,新皇后一个凉凉的眼神过来,她们就总觉得后背发麻,好似她看穿了什么似的。
她们没了瞎蹦跶的机会,只能好好跟着这位主子。
这两个月以来,一直太太平平的,还真没人敢无事生非。
倚绿从外头进来,低声回禀齐半灵:“娘娘,顺嫔娘娘那边来人说身子还是没大好,怕是不能来请安了。”
齐半灵对着镜子正描着眉,闻言一笑:“自打北边传来了陛下即将凯旋的消息,顺嫔的病似乎就没好过。”
倚绿心中愤恨,这个顺嫔,平日看着咋咋呼呼的,心眼跟个莲蓬似的,多得很呢!
自知道陛下要回来就开始装病,不就等着陛下班师回朝后多怜惜她几分嘛!
可殿内还有那么多宫女,倚绿自然不会像和齐半灵单独待在一起时那般随意开口评价顺嫔。
她脸上便不显分毫,只回道:“顺嫔娘娘身娇肉贵的,的确少出来走动为好。”
齐半灵放下眉笔,又拿起胭脂稍稍往两颊扑了扑。
只略施粉黛,她脸上便瞧着气色更好了。眼波一转,雍容绝丽。
她对着铜镜照着脸,一边吩咐身边的倚绿:“你去开库房,多挑些用的玩的,今儿晚点时候,本宫去顺嫔宫里瞧瞧她。”
倚绿屈膝应是,便退下了。
她从库房里忙完出来,就瞧见一个宫女从寝殿出来匆匆往外走。
倚绿本想问她去做什么,可见那宫女一溜烟出了凤栖宫,她皱了皱眉,终究没叫住她。
虽说齐半灵早吩咐了今儿要去顺嫔宫里,可她先去八公主宫里呆了许久,待陪八公主用了晚膳,这才悠悠朝顺嫔宫里去。
顺嫔所居的瑰延宫本应已关了宫门,可齐半灵坐着四人肩辇到的时候,却发现她一反常态宫门大开,似乎还多了不少宫人在里头。
“这是怎么了,如此热闹?”齐半灵一边柔声问着,一边给倚绿使了个眼色,让她前去叫门。
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见到齐半灵过来了,似乎有些意外,甚至还有些懊恼。
可倚绿都让他进去通报了,他自不敢真当面对齐半灵有半分怠慢,连忙朝里小跑着去通报了。
倚绿看着那小太监的反应,总觉得不对劲,走回来凑到齐半灵身边悄悄问她:“他做出那副模样作甚,难不成天刚黑,顺嫔娘娘就已经睡了?”
齐半灵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摇了摇头,便又抬头看向瑰延宫内,等着小太监回报。
没一会儿,那小太监就又小跑着回来了,给齐半灵行了个礼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请您进去呢。”
陛下?
齐半灵和倚绿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惊讶。
昨儿还说在路上呢,这都没等人出城相迎,居然已回了大都,还到了顺嫔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