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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里说的这人是谁,乡亲们心里门清,乡下老娘们嘴损,有人就骂她:“马二家的,你看别人家拉的屎是不是香的。”

一片大笑,也有和她一样说酸话的,“人家家里都是有本事的人,你凭啥和人家比?”

“啥本事,就想保国巴结建军的本事一样吧?”

这话说的就很不中听了,李婆子当场就翻了脸,和说这话的婆娘吵了一架,乡里乡亲的,有些事情你和别人计较,这人就容易蹬鼻子上脸。

这段时间大家的情绪都慌张的很,粮食搁在粮仓里,没搁到自家的缸里,终究不踏实。

终于到了月底可以分粮了,粮仓一开,黄澄澄的玉米,白花花的大米,终于可以进了自己家的缸,这下队里的人心才没有这么浮躁了。

这交公粮的时候,李爱国又嚷嚷着要去。

“给粮站送粮食。”李爱国随便抹了一把脸,就转身往出走, “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出去送粮食饿不着。”

事实上不仅饿不着,还能偷偷吃一顿好的,交公粮干的也是体力活,又不多算工分的,这交公粮的人不就为了能偷偷吃顿好的,所以才卖力。

李婆子赞成的很,也是这几年老三才算长脑子了,以前遇着这种能偷偷拿好处的事,他可不知道往上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女主就能长大了

第64章 换亲?

欠了人情, 该还的时候就得还。

牛棚里住着的阎杜衡老先生, 上次帮了李梅梅的忙, 这还一直没找到机会去道谢呢,到这年前了, 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 她觉得机会来了, 中国人重过年,她该帮着老先生过一个好年。

冬季的早晨格外冷,哈出的气都变成了雾蒙蒙的白色, 这也是个农闲的季节,没啥事儿大家伙儿谁都不乐意出门,猫在炕上卧冬。

大队的猪杀的杀, 交公的交公,赵卫红也清闲下来了,找李婆子要了花样,预备着给二妮的鞋垫。

大妮和二妮差不了几岁,今年二妮也要毕业了, 就看她能分配到哪里工作,这妮子一心想嫁个当兵的对象, 没在学校处下对象,眼看着都快二十了, 赵卫红急的起了一嘴燎泡。

李保国要一直到腊月底才能放假的,农具厂可不是啥清闲的单位,农闲时也是一年到头最忙碌的时候, 得抓紧时间把各大队要的新农具赶在开春前加工好。

李梅梅把揉好的面团放到瓦盆里,又把瓦盆放到热炕上,借着这股子热乎气,面能发酵的快些。

“妈,我把面放炕上了,回头你注意着些,别让面发过了,我去我奶家看看。”

出了门,没朝老房的方向走,而是顶着寒风去了牛棚。走到一个空旷没人的地方,她才把空间里预备好的东西取出来。

一直步行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到牛棚。

牛棚简陋,四面都透着风,又是关着牛,又是住着人,那味道可说不上好闻。

李梅梅先敲门,里头响起一把苍老的男声,“谁啊?”

“是我,阎老先生,我来给您送点东西。”

“咔嚓”一声,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李梅梅心惊,瞧这样子,比前段时间看着更瘦了,本来就不胖,现在风要大点儿估计阎先生就能直接被吹上天了。

“是你,”阎杜衡咳了两声,“什么事儿,进来说吧!”

里头也冷的很,比外头强不了多少,冷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药味,一览无余,除了一张铺着草席的床板和上头的一条薄被,就只有地当中一口盘的很简陋的泥炉子了,里头燃着的柴还隐约能看见火星。

李梅梅有些心酸,就这样的生活环境,一个大小伙子都坚持不下去,老先生一把年纪了,难怪越来越瘦。

她把提前准备好的几双厚棉袜,厚手套先从尼龙袋子里掏出来,“这些是我用旧毛线打的,打了两层,您试试,看保暖不?”

阎杜衡眼里泪光一闪而过,抖搂抖搂身上已经露出棉花的旧棉衣,“丫头,要是为上次那件事,你没必要……”

李梅梅打断,“咋没必要,您觉得是小事,对于别人来说却是大事,咱乡里人不搞那些虚的,就希望您能好好过个年。”

“你们都是好孩子,沈小子还帮我挖了不少药材,没他挖的这些药,我不还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个冬天。”

沈小子?说的是沈立轩吧!

“这里头还有红薯干,包谷碴,白面,两只母鸡,您杀了吃肉也行,偷偷养着下蛋也行,”这里不能久留,走的时候,李梅梅又道,“您啊,保重身体,这日子不会这么下去的,要相信党……”

过日子,不就图个盼头,有些人熬着熬着就没了这个盼头,失去了生活的信心,好些人没等到黎明到来就自己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令人无限惋惜。

李梅梅走后,阎杜衡隔壁牛棚的门才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只见他熟门熟路的推开隔壁的门走了进去。

“阎老,刚刚有人来看你了?”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

阎杜衡一笑,“是队上老李家的孙女,你去烧水,咱们今儿杀一只□□,也别等到过年了,今儿就炖了,咱们这样的身份,有口吃的就是过年了。”

男人闻言,转身抓了把干树枝塞到炉子里,慢慢燃起来的炉火衬的他容颜明明暗暗,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风霜侵蚀,这人的皮肤不甚光滑,嘴唇干裂。

就听那男人说,“我抽空再去弄点药,你身体不能拖下去了……”

“不用了,被那些人抓到,咱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我老了,什么时候死都是死,你不一样,不能再去冒这个陷了。”阎杜衡的声音里满是看透生死的超脱。

男人不再说话,神情晦涩难懂,动作娴熟的架起一口缺了角的锅,小心翼翼的从一方洗干净的牛槽里舀出前几天攒的雪水。

半晌,他的声音才传来,“老头,你动了收徒的心思?”

说到这儿就是一声苦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老头子我做人太失败,座下弟子不少,出事了全都和我划清干系,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继承我的衣钵,我看李家那个丫头不错,心细大胆,眼神清正,我年纪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得去见阎王了,但是这老祖宗的东西得传下去,我得对得起我阎家列祖列宗。”

阎杜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有过几个红颜知己,但是一直没有成婚,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人就是个不婚族。家里世代行医,祖上还出过御医,家风清明,家底雄厚,建国以前,京城最大的医药铺子就是阎家的。

他思想颇为新派,早年留学西洋的时候,有过一段自我怀疑的中二时期,看自家传承下来的中医是哪哪儿都不靠谱,后来随着医术的精进,才慢慢发现中医的精妙之处,绕了一圈,又成为了中医的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