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摸进林眠音屋里的次数一多,自然就被人瞧出了端倪,最后用不着暮恒之动手,林眠音先派人将她卖了出去。
暮恒之束手无策,偏不能用抢,只好咬着牙,暗自思忖如何逼林家答应他的条件。
正月十五过后,叠山书院开了课。
林眠音原是不打算再让暮幻去上课的。
如果林家人路途顺利,再过半月就能赶到榕州,一拿到和离书,她就带着女儿回浔阳老家去。
浔阳老家不是林眠音长大的地方,城里人大多不认识她,这也为她和离后省去了不少困扰。
林父年纪大了,大儿子从政,二儿子接管所有产业,再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事,故而在一年前带着林母回浔阳老家,想过一段清闲的日子。
林家最小的孙子林羡和最小的孙女林妩,自幼就长在二老身边,两兄弟一琢磨,就将林羡和林妩也送去了浔阳,找了私塾让他们安心读书,也好给二老做个伴。
暮幻一过去,自然也是跟着他们进私塾念书的,叠山书院这头落下的课程都能补回来,不上也罢,不如给暮幻几天清闲自由的时间。
暮幻却不答应。
剩下的日子不多,她想每日都能呆在非明哥哥身边,即使在书院两人说不上什么话,她也觉得安心。
还有盛妗幽,自己在榕州为数不多的好友,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离开的事情,她得好好去与妗幽道个别。
年后来书院的第一日,一切如常,少年们打打闹闹,讨论着年里发生的趣事。
可所有人都发现暮家两个姐妹有所异样。
暮善愈发沉默了,在书院一天下来没有过说一句话,周身都散着戾气,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字——闲人勿近。
她的事倒是不难猜,薛怜的事情虽是暮家秘密处置的,但暮府没有刻意遮掩消息,很快这个事情就在城里传开了。
众人抱的都是看暮家笑话的心态,有人唾弃薛怜的不择手段,为了挤进高门大户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也有人同情暮善,有一个如此这样心术不正的生母,可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以后的日子指不定会被正室夫人怎么排挤呢。
少年们对暮善的事情心照不宣,总归暮善是没来多久的,在学堂和少女们不熟,只和几个富家公子熟络些。如今得知她娘亲是那样的人,愿意搭理她的人更是少了。
倒是暮幻,刚一起课就向先生提出要调换位置,理由是——祁醉太闹,打扰她听课。
祁醉再一次暴跳如雷,“血口喷人!本少爷什么时候打扰你听课了!”
暮幻用手指着桌下,“此时就是,请你把踢我凳腿的脚收回去!”
祁醉:“……”
先生无奈,问暮幻想要换哪个位置。
暮幻眉开眼笑,眼睛弯得像月亮,“我要坐到非明哥哥的旁边!”
祁醉:“……”
我反对!你这个死丫头,心偏到北大荒了!
反对无效,先生再三确认这件事要不要争求一下暮恒之的意见。暮幻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我爹以后不管我了。”
先生只好答应。
然而众人发现,暮幻自从调换了位置之后并没有好好念书,一改从前的认真专注,开始偷偷地和非明搞出一些小动作。
非明睡觉,她拿了书本子替他遮光。非明写字,她乐呵呵地给他研磨。就连先生讲课时,她也是支着脑袋,痴痴望着非明的方向。
更有一次,先生课讲到一半,发现非明和暮幻的位置空荡荡的,两个人不知所踪。
到了下午才知道,原来是暮幻课上到一半肚子饿了,非明带她翻墙出去买糖糕吃了。
事后,先生好好教训了二人一顿,罚他们各自抄《千字文》两遍。
非明一脸无所谓,在背后偷偷戳暮幻的腰,“哎,去你家抄还是我家?”
暮幻低头想了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你家!”
先生:“……”
他第一次见有人受罚受得这么开心。
难不成暮幻是哪根筋搭错了?
书院得所有人,包括好姐妹盛妗幽在内,都不理解她怎么有这样的改变。
只有暮幻自己知道,她还能和非明哥哥在一起挥霍的时间,不多了。
盛妗幽在休息的时候,将暮幻偷偷拉去花园隐蔽的地方。
“暮幻,你最近怎么了?每日和非明这样玩下去,你的学业不顾了?你爹不是查你很严吗?”
暮幻的眼眸逐渐黯淡,长叹一口气才道:“妗幽,我要离开榕州了。”
“什么意思?”盛妗幽一脸错愕,“离开?你要去哪?”
暮幻嘟起小嘴,“我娘准备与我爹和离了,我外祖父和大舅舅已经在来榕州的路上,过不了几日,我就不再来书院了。”
盛妗幽还没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捂着嘴再在原地踱了几步,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眼中却有湿意。
“也就是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暮幻,你还回来吗?”
盛妗幽的眼泪掉了下来,整个书院上下,她与暮幻最投机,暮幻这一走,日后的心事改找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