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每日事务之繁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现在比一比,还是带兵打仗的时候稍微轻松一点。”
“陛下是天下之主,四海之君,事务繁多那是理所应当的,我等臣子之所以做官,就是为了给陛下分忧。”
袁嗣的漂亮话说的还是很漂亮的。
“哈哈哈哈,说的对啊,臣子,就是为我分忧的,话虽如此,这事情还是多,多的忙不过来……对了,袁卿,最近听说你家府上门庭若市,也不知道多少人到你家府上求见?”
袁嗣琢磨着皇帝这话也不像是阴阳师的口气,便小心翼翼的点头承认。
“是的,臣家家法得陛下厚爱,钦点为五经正统之一,成了圣人法,追求名利的士人当然闻风而动,不只是臣一家,其余四家也都如此,门庭若市,殊为可观。”
郭鹏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这几日听的最多的就是你们谁谁谁家接收了谁家投效,让他们改宗学习圣人法,这是好事,这就证明人心向背,证明朝廷做的是对的,士人们都愿意跟随啊。”
要说不要脸的功夫,我袁嗣愿称您为最强。
袁嗣不敢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心底里还是把不要脸大赛冠军得主拱手相让给郭鹏。
“陛下所言甚是。”
寒暄到此结束,郭鹏开始步入正题。
“听说,最近有不少家族想着和你家联姻,或者嫁女儿过来,或者把你家女儿娶走,可有此事?”
袁嗣觉得皇帝不至于干预这件事情,最多也就是好奇问问,便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臣族中有适龄男儿女儿,皆未婚配,此前……臣……处境不佳,所以族中子女的婚配问题的确不那么容易解决,现在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就有人起了心思,看准了臣族中儿女,人生境遇不外如是。”
这话倒不假,也是袁嗣自己真正的想法。
当年袁氏落难,族中本有婚约的都被退了婚约,家族分崩离析之际,两个族中女子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以全尊严,男子就更别提了,不被杀就算运气不错了,还想结婚?
这些年袁氏虽然安全,但也就是苟延残喘的地步。
除开他这一支以外,还有两个偏远分支存活下来,加入了他这一房,让他做了袁氏当之无愧的家主。
但是那种状态下的家主,做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袁氏受难之后,剩下的族人总共也就二十多人,现在算是翻身了,但是当年极其繁盛的一大家子只剩下这小猫两三只,实在是非常可怜。
所以袁嗣这样一说,郭鹏也忍不住的感到十分的“内疚”。
想起当年他不顾情谊利用袁术干掉袁绍之后再干掉袁术的过往,只觉得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让他很难受。
“唉……这都是我的错。”
郭鹏叹息道:“袁氏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我害的,袁卿,我对不起你们袁氏啊。”
袁嗣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面对皇帝的自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等闲视之。
于是他赶快安慰皇帝。
“不,那不能算是陛下的错,都是叛逆袁公路的错,是袁公路害了袁氏,不是陛下害了袁氏。”
“可是袁氏是我一手剿灭的,而当初我之所以可以得到青州刺史的官职,还是公路为我奔走,是公路为我谋取了那个职位,才让我在乱世之中有了立足之地,可我最后却……”
郭鹏的话语里有了哭腔,眼圈都红了,看起来是真的要哭了。
袁嗣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一皇帝在我这臣子面前一副要哭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真的没问题吗?
袁嗣思来想去觉得内心不安,于是赶快继续安慰郭鹏。
“陛下无需自责,此事真的都是袁公路的错,是他不知死活僭越称帝,成了叛逆,陛下奉天讨逆,那是天下人都支持的事情,名正言顺,何须自责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心里过意不去。”
郭鹏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袁氏给我那么大的帮助,没有袁氏,就没有我的今日,可我能给袁氏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袁卿,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补偿袁氏……”
“陛下如今做了那么多,扶持袁氏到了这个地步,袁氏已经感恩戴德,别无所求了。”
袁嗣越来越慌,生怕皇帝要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真的吗?不够,完全不够,袁氏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我一定要好好的回报袁氏,如此才能弥补我对袁氏的亏欠之心,我……袁卿,不如把你那待字闺中的女儿嫁给我儿子,咱们两家自此就亲如一家,你看可好?”
郭鹏忽然一扫脸上的悲伤之情,满面春风,和煦的让袁嗣浑身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