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树条欲静,风扬不止(1 / 2)

斩邪 南朝陈 1821 字 9天前

这骑士是名武者,手头功夫不浅,在他看来,对付像陈三郎这样的文弱书生简直手到擒来。五指成爪,带起一股劲风,落下去的时候,心头已经窃喜:一件大功劳到手了……

然而陈三郎并不像预料中的那样惊慌闪避,反而踏前一步冲上来,与此同时,这名骑士蓦然觉得胸口处一麻。

那里是檀中穴,人体重要大穴,非同小可。换了平常与人对阵,骑士根本不会露出这么个大破绽来。只是眼下面对陈三郎显得过于轻松,乃至于连一些基本的防御姿态都懒得做了。

檀中穴虽然是要穴,可让普通人戳点却也无伤大雅。问题在于,现在的陈三郎早非吴下阿蒙,尤其领悟到许念娘的刀意之后,他在武功上的造诣突飞猛进,这一记惊风指着实戳到了痛处。

骑士胸口一麻,犹若被重锤轰击,浑身气血仿佛一下子凝固停滞住。其双眼反白,原本得意的笑意甚至来不及转化为惊愕痛楚,便一动不能动了。

这应该是陈三郎在实战中第二次施展这门点穴指法,第一次,是在十里秦淮的画舫上。只不过那一次点倒目标,更多的属于人品爆发,远比不上这一次的潇洒自如,信心满满。

作为一门武功,身怀术法的陈三郎使用它的次数确实不多,但不得不说,用来应付一些小场面却非常好用。

剩下两名骑士原本看见同伴出手,立刻意识到其要抓人抢功,正萌生懊悔,只恨自己没有抢先一步。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同伴如同中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了,而本该束手就擒的陈三郎却好生生地站在那儿。

有点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有这样的念头掠过,很快被抛之脑后,两名骑士嗷嗷叫着,飞身扑下,一左一右来抓人。

陈三郎手一扬,也不知怎么回事,掌中凭空就握住了一柄剑——这柄剑出现得离奇,因为他全身上下,别无长物,那么剑从何来?

但这三尺青锋,就真真实实地被他把握在手里,剑锋泛光,挑起一道玄奥的轨迹弧线。

嗤嗤!

两名骑士不敢置信地低头下来看见胸口的剑伤,慢慢软倒。

杀人了!

在边上观望的村民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不由自主地后退,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他们本性淳朴,何曾见过这般场面?更何况,死的可是祁家府的骑士,定然会招惹到祁家府,那等雷霆怒火,小小村庄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灭顶之祸近矣。

陈三郎回头去看,看到的是一双双惊慌失措的面容,没有人敢与他对视,生怕引火烧身,不少人心里已经打好主意:尽快逃离村庄,逃到别处去。

悄然一叹,陈三郎明白即使他表露身份也无济于事,不说这些村民信不信,就算相信他是县令大人,可县官不如现管,众人对于祁家府的敬畏肯定远远超过县衙。

微一思索,他提着剑,飞身跃上一匹马。开始驾驭的时候,这马还有些桀骜不驯,但当陈三郎稍稍漏了些斩邪剑的气息出来后,该马便惊栗得像一只温顺的兔子,陈三郎让它怎么跑就怎么跑了。

快马加鞭,直回泾县。

经过刚才之事,陈三郎已经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祁家府的势力以及凶悍程度,又或者在扬州方面的撑腰之下,区区一个七品县令的身份早已不足成为一枚护身符。

造反?

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吗?

得得得!

胯下骏马跑着跑着,速度开始降慢,张开大嘴,不停地喷喘出粗气,看样子,再这么驱使下去,只怕很快就会支撑不住,口吐白沫倒下。

好在这一顿猛跑,已经跑出数十里开外,观望两边景色,已经出现熟悉的地形来。

一颗心慢慢安定住,当放慢马步,抬头见到前面路头出现的两个人时,心情终于变得放松张扬起来。

许念娘与许珺并肩而行,见到陈三郎,许念娘神色一如往昔般淡然,许珺却忍不住纵身扑腾过来。她冲得急,那倒霉的马匹再也承受不住,扑腾一下,前面双足跪倒在地。

许珺身影轻盈,一手带着陈三郎飘然落地,丝毫不受影响,一脸关切地问:“三郎,你没事吧?”

昨天晚上,敖青闯衙门将陈三郎掳走,周分曹心急无比,左思右想,只能去告知许念娘,请他出手救人。闻讯之下,许珺立刻便要冲出武馆。倒是许念娘很是老道,详细问起情况。

周分曹自无隐瞒,一五一十说了。

许念娘听完,沉思一会,让周分曹回衙门坐镇,此事不可声张,以免引起民心恐慌。

周分曹一口应承,回去的路上苦笑连连。他阅历丰富,可眼下这位陈大人绝对是“好事多磨”的典范人物,短短几天功夫,出生入死,没个安乐时候。想到这,内心莫名担忧,想着答应对方出仕,在县衙做事是不是决定错了……

当下多事之秋,一步走错,可是要赔上身家性命的。

夜雨纷扰,周分曹站定,望着深沉如海的夜空,心绪却一点点沉静下来,然后步伐坚定地迈向衙门:

名义上,陈三郎是县令,可自从上任来,县衙内外的事务基本都是交给周分曹处理。从这个意义上说,周分曹更像一县之尊多些。正因为有着充分的自主权,换句话说,所做的一切,包括审案判案,颁布民生措施等等,其实都是周分曹在实现进行着自己的政见想法。

当然,这些政见想法与陈三郎是高度一致的。

既然如此,即使出事,周分曹也不能怪陈三郎。没有陈三郎,他如何有这么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虽然是进士出身,可正是见识过官场上的门道,周分曹更加明白自己很难再出仕了——除非对元文昌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