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掌心痣 南山鹿 2617 字 25天前

陆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陡然往下压了压——那是脊背僵硬的连带反应。

“胡扯什么呢。”身形很快软了下来,她夸张地嗔怪。

外头天光渐暗,屋里没开灯,祁陆阳分辨不清陆晚是否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好在,她也看不清他的。

他很难堪,因为人生中头一回的一厢情愿。

“不是胡扯。”紧了紧搂住陆晚纤腰的手,祁陆阳将心底没被污染的最后一点炽热与纯真拼凑起来,再毫无保留地摊开,任她搜刮:

“迟迟,我想好了,那儿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他的重音落在最后一个字。

明明身处寂静非常的室内,陆晚却耳根发痒,暖暖的一阵,仿佛听到了屋外春天的风声。

她久不答话,祁陆阳急切地说:“明天……不,今天夜里,我就可以带你回章华看看。”他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吩咐人去定航线。

陆晚摇头,摁住他手机屏幕,直言道:“算了,看见又怎么样?现在也住不了,不是时候。”

确实不是时候。

可他们两个人……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面对陆晚让人心惊的冷静,祁陆阳到底放弃了劝解。

*

时间匆匆划过,三月的帝都,沙尘暴先于春光到来。黄沙漫天时,总能让人想起古战场四面楚歌、九死一生的惨烈,着实不太美好。

天气归于平静的第一个周六,月末,陆晚意外地碰到了庄恪。

她当时正陪着那个经济学教授李焘的小太太——钟晓,做产检。钟晓孕28周了,不怎么显怀,身形也还轻盈,加上玩心大,她自然不乐意安心待产。自从上次在饭局要到联系方式后,钟晓有事没事就拉着陆晚出来,逛街喝茶打麻将孕妇spa,争取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翻出花样来,这天也是。

钟晓和陆晚约好先来医院检查,再去新光天地逛一圈,东西买完吃点甜品聊聊天,就打道回府——两个人家里那位都不是好说话的,也不敢玩太凶。

外资私立医院人不多,二楼还有个带咖啡厅的休息区。钟晓有家里阿姨陪着,陆晚无事,自己到休息区等。

“小陆护士。”

庄恪让龚叔推着自己,在离陆晚三四米的地方停下。

刚才,他有冲动试着想喊一声“陆晚”,看她会不会像十来年前那样,明明听见了,却不加理会。

几个月不见,陆晚似还是老样子,又似乎多了些说不上来的变化。女人把发尾卷了,没染色,乌黑密实的发丝衬托下,肤色皓白,有几处还闪着珠光,唇型亦描得细致,嫣红浓郁。才十来度的天气,她敞着外套,包包鞋子元素呼应,里头的套裙很短,露出匀称笔直的两条腿,亭亭玉立在原地。

听见这声“小陆护士”,陆晚稍回头,腰肢轻扭,眉眼细微间已流露出些许以前不曾有过的风情来。

不冷不热地看向庄恪,她笑着打招呼,头偏向一侧,声音甜糯:“是庄先生啊,好巧。”

面对异性摆出十二分的热情来虚与委蛇……这点社交方寸,曾经的陆晚也许明白,却从不屑于用。

想起她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想起最近圈子里盛传的某些流言,庄恪眼色暗下去几分。

很好心地,陆晚主动走到了人跟前。随着她的动作,几个一身黑衣的安保也跟了上来,远远近近地围在四周。

她最近和钟晓来往得勤,祁陆阳半是不放心半是不乐意,回回都会指派七八个人明明暗暗地随护左右,以策安全,还说:“你老跟她出去做什么?真无聊了,我教你打麻将,拉上何嫂她们也能凑齐一桌。再不济,在家打游戏也行啊。”

陆晚只说:“我就跟她聊得来。”

好在,祁元善在年后似乎和侄儿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始终维持着过招之前的安全距离,两人将架势端起,各自等待时机,都没有轻举妄动。所以陆晚出门倒也没那么危险。

这边,面对眼前的阵仗,庄恪勾勾唇,半是讥讽半是嗤笑:“小祁总很谨慎,这是好事。”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陆晚扫了眼对方的腿,和他明显消瘦下去的双颊,问:“什么时候再去那边?”她以为梅奥诊所的治疗还在继续。

“暂时不会去了。”庄恪看着女人浓淡两相宜的脸,“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抽不开身。”

显然不是真的关心,陆晚哦了一声,嘴唇张合,形成一个诱人的圆形。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自己还有事,准备走,庄恪再次叫住她: “小陆护士,在祁陆阳身边当一个情妇,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

陆晚不明所以地停住脚步。

她知道,此时此刻和庄恪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身边的安保都会转达给祁陆阳。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们这种搬不上台面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庄恪面色平静,气质斯文依旧,用词却并不好听。

不好听,但准确。

这一个多月来,陆晚开始跟在祁陆阳身边频繁地出入各种场所,陪他应酬。面对曾经格格不入的纸醉金迷,她的姿态不再拘谨,甚至已经学着享受其中。

祁陆阳对外介绍陆晚是自己的女友,动辄让身边人喊她嫂子,处处维护,看着确实像动了真感情,可架不住看官们“心知肚明”地把两人的关系简化成冲昏头的金主和正得宠的情妇。

难不成,祁陆阳真会把这个一无所有的陆晚娶回家么?

谁信。

面对这种情况,祁陆阳连解释带安抚地折腾了好几回,见陆晚表现得云淡风轻,不以为意,他便也不再较真。

认定日子还长、一切都有机会,本就是祁陆阳身上最大的自负。况且,现阶段他分不出更多心思来体恤儿女情长——锦上添花的时刻远未到来,爱情,不过是雪中送来的一点红炭,连暖手都不够。

陆晚说不需要,祁陆阳索性当作她真的不需要。

此时,陆晚募地弯下腰,对着庄恪勾唇笑笑,心情丝毫没被“情妇”一词所影响。

“我就乐意,你管得着么?”她理直气壮地反问,语气里带着点符合身份的娇蛮无理,运用熟练,好似天生的情人一般自然。

女人身上传来的馨香像网一样把庄恪罩住,复杂而不可言明的极端情绪在脑中横冲直撞,他几乎要无法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