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坑,都是为贪婪的人所挖。
你不觊觎下面的诱饵,也不可能掉坑。
但唐小可夫妻在于,天天觊觎那点诱饵。
最初,胡主任倒也没有处心积虑要挖坑,但架不住唐小可天天借钱。累积多了,还不上了,她便心生一计:这正是逼迫吕林就范的好机会啊。
许多公司都喜欢借钱给核心员工买房买车,等你还不上了,不就顺理成章签下卖身契拼命地工作拼命还债吗?
胡主任无数次主动提出借钱给吕林买别墅,但“目光短浅”的吕林坚持不接受,宁愿买个小公寓,也不想负债累累。
他当然知道借钱的代价。
几百万,上千万,公司都可以借给你——但是,麻烦把你的合约改为10年或者20年长约,好不好?
许多新出道的艺人,就是这么跟公司绑死的。
吕林最初也不是不想绑死,可后来发现和胡主任的想法越来越不合,就不愿意捆绑下去了。
没想到,自己能躲过坑,但是,自己的家人却掉进去了。
吕林悄悄回了一趟老家,没有知会任何人。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入夜了。
他也没有开车,将车子停在村口,步行回去。
敲门好一会儿,门才开了。
守门的张伯张婶夫妻一起站在门口,见是他,如释重负的样子,低声道:“吕林,你快进来。”
吕林没有马上进去,他注意到大门口有两行朱红大字:欠钱还债,不做老赖。
果然,债主追到了老宅。
但是,因为老宅的户主是吕林,他们倒也不敢造次。
可是,他们的意图也是非常明显的:你不还钱是吧?你不是还有个有钱的大哥吗?反正你大哥是名人,你要是不还钱的话,我们就找你大哥,看他这个名人要不要脸。
关门进去,张伯两口都满脸不安。
张婶低声道:“吕林,我去给你打盆热水。”
“不用了,我等一下上楼洗漱。”
张伯:“吃饭了吗?我给你煮一碗面条吧。”
“不用了。”
吕林径直问:“债主上门过几次?”
“只来过一次,主要是看你在家里没有……见你没在家,他们刷了这两行字就走了……他们非要我给你打电话,我说我没你的号码……还有这两行字,我洗了好几次,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颜料,怎么都去不掉……”
那种特殊颜料,水洗无用,只能一点一点刮掉。
可吕林也不关心这一点,只是安慰了他们几句。
张伯还是忧心忡忡:“吕林啊,他们扬言你下次直播的时候要来闹,我看这事情很可怕啊……”
吕林笑起来,摇摇头。
父债子还的年代都已经过去了,更何况是兄弟欠债!
什么法律,也不可能判哥哥对弟弟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这些高利贷分子,只是恐吓几句,来真的,他们也不见得敢。
“张伯,你放心,我本人没有欠债一分钱。这房子的产权也是我自己的。哪怕吕亮欠了几百万几千万,他们也算不到我头上。你们不用怕,下次再有人来,你们就直接报警……”
安慰了张伯几句,又趁着夜色出去了。
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夜色中的屋子,想起肖蛮蛮第一次来自己家,看到村民围殴高利贷讨债者的情形:自己一路走来,跌跌撞撞,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彻底改变父兄的这种局面,不料,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已经是深夜一点。
整个小区夜阑人静。
吕林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还是伸手按了门铃。
没人开门。
一家人已经吓破了胆。
直到吕林打了个电话,吕明才冲出来,一把拉开门:“大哥……”
诺大的一个小伙子,竟然差点哭起来。
吕林反手关了门。
吕父在屋子里呐喊:“谁呀……”
“是我。”
吕妈先冲出来,顾不得睡衣拖鞋,抱着儿子就哭起来:“吕林,你可总算回来了,真是吓死我们了……”
吕父也在一边咳嗽:“老太婆,小声点,别吵醒了两个孙子……”
吕妈马上停下来,还是抽抽搭搭的,然后去隔壁房间关了门。
吕林环顾四周,只见昔日干干净净的四室两厅,现在堆得满满当当,拥挤不堪——吕明家的房子被查封还债后,就把一大堆杂物搬来,全部堆在这里。
吕林问:“吕明他们呢?”
吕明:“他们哪敢呆在家里?早跑了。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债主来这里过吗?”
“来过好几次了……”吕明红着眼睛,“他们来家里还不敢咋样,就是去面馆里闹受不了……”
几个戴着大金链子,纹身的黑衣人,往你店门口一坐,人家也不干啥,就是看到有客人来,就吹口哨,说风凉话……久而久之,客人都被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