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无知无觉,仍旧紧紧闭着。
渐渐地夜深了,顾沅觉着累了,便唤人收拾了侧殿。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
不知为何,她明明有亲目睹裴元彻挡箭的场景,可夜里却梦见了,且梦里的场景无比真实——
箭矢破风声,穿透甲胄声,破皮入肉声,有裴元彻倒地时对顾渠的吩咐,“去接子妃,瞒着她……”
她在梦里到这里时,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有种说不清的恼怒。
一觉睡得迷迷糊糊,再醒来,窗纱外透着蒙蒙亮的光。
顾沅这时也睡不着了,披着外衫,缓步走到寝殿,床上的男人一?不?的躺着,远远去,真如死了一般。
她想起?之前说过,前世她服毒后,?守着她的尸体不肯撒手,一拖再拖,拖到尸体放不住了才下葬。那时,?是不是也曾这般站在床边着她?
……
眨七天过去,裴元彻依旧昏睡着。
这七天,顾沅一直守在紫宸宫里,说是照顾子,却也怎照顾。
她每日醒来后会过来一子,然后就坐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或是书,或是刺绣,或是闭目养神。午后御医来诊脉时,她会在旁上两句。等天黑了,她在病床旁坐一会儿,有时会自言自语说两句话,但更多时候是静静地坐着。
如此这般过了七天,朝中虽有崔皇后压着,但各种抱怨与争议也越来越多。
国不可一日无君,子这况实在棘手,总不能让朝廷与天下百姓陪?这般耗下去。
是以有朝臣提议,先立年幼的十二皇子为帝,崔皇后垂帘听政。若子能脱离危险,新帝便政于子。若子不幸薨逝,那十二皇子继续坐这个皇位。至于子妃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尚未得知,且生下来也无立刻主持朝政,待多年后再议不迟。
提出这子的不是旁人,正是崔皇后的兄长,晋国公崔昊。
崔皇后怎不知自家兄长的野心,?这是见子不行了,急着去找新的傀儡。十二皇子今年十岁,生母是个?份低微的小官之女,对?们崔家构不成什威胁,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傀儡人选。
有那一瞬间,崔皇后也心?了。
可转念想到当日宫变时,裴元彻不仅派人护住景阳,派人接应了她,就凭这一点,她也不忍就这般放弃?。
于是,崔皇后在朝堂上狠狠呵斥了晋国公一番,虽闹得晋国公脸,但朝堂上也消停了一阵。
这日,永平侯夫人赵氏入宫觐见子妃。
母女相见,执手相,泪汪汪,彼此有说不尽的话。
赵氏见到挺着大肚子的女儿又是欢喜又是愧疚,圈也是红了又红,拉着顾沅聊了许久。
末了,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平安符来,如视珍宝的递给顾沅。
“沅沅,这是我去广济寺求的平安符,你拿去给殿下挂上。去年你害了那场怪病,我求了这道符给你挂上,多久你就好了。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也一会平平安安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10点
☆、95、【95】
一轮明月, 飞彩凝辉,美人斛的梅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顾沅坐在床边,纤细柔软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那枚小巧玲珑的平安符, 不知不觉想起这一世出嫁前, 广济寺的明远和尚说的那?话——
“姑娘你是天生凤命, 来定会母仪天下。”
“按理说,你天生凤命, 本该顺遂一生, ?是你命有一道情劫。若是过了这道情劫, 你便圆满一生, 若是过不去……”
那时她还不明白,如今细细回想, 那和尚似是早?知道她会当皇后?那他话的情劫, 是指她和裴元彻之间的纠葛?
顾沅的视线缓缓落在床上昏睡的男人上,这?日子他瘦了许多,脸色也越发差劲, 若不是一息尚存,真?如同死了般。
“前我还怀疑明远法师说的那?话是不是你提前安排, 想用来唬我的。最好不是那样……”顾沅轻轻说着, 那平安符系在他的脖上,“平安符给你戴着, 希望有点用。”
翌日清晨,一辆普通马车悄声息的驶出皇宫, 直奔广济寺。
曲径通幽处, 禅房花木深。冬日里的禅房越发的清冷幽静,小火炉上咕噜咕噜煮着茶,茶香混合着窗外的梅香, 风雅至极。
须发皆白的明远法师穿着一袭厚实的灰色僧袍,气定神闲的给顾沅倒茶,“这茶是用后山的雪水煮的,里加了白梅花瓣,也?有这种时节尝到这清香滋味。”
顾沅没心情品茶,屏退旁人后,开门山的说,“求法师教我。”
明远法师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笑吟吟道,“不知太子妃要老衲教你什么。”
顾沅他从前说的那?话复述了一遍,压低声音道,“法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明远法师笑了笑,伸手指了指粗瓷茶杯的茶水,“太子妃,茶要趁热喝,凉了?失了那滋味了。”
顾沅一怔,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好暂且压下心疑问,端起茶杯喝了口。
“太子妃,这茶如何?”
“茶汤清亮,入喉柔滑,香而不涩,很好。”
“太子妃难得来一趟,老衲给太子妃吟诵一篇经文罢。”
“法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