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她撞见不少宫人窃窃私语,拼拼凑凑,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等赶到云台殿,果不其然就见到萧容华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见到盛南晴来了,她那如玉的脸庞上才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来,“盛妹妹,你来了。”
“嗯。”盛南晴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躺在精巧摇篮中熟睡的三皇子,轻声道,“这孩子长起来还真是一天一个模样,几天没见,小不点好像又长大不少。”
“他刚睡着不久,乖还是很乖的,不会闹我。”萧容华道。
等绿芙奉上热茶和糕点,萧容华挥了挥手,殿内其余人纷纷退了下去。
盛南晴捏了一块冰凉凉的绿豆糕吃了起来,“你该不是为了三皇子克二皇子这事叫我来的吧?”
萧容华也习惯了她这开门见山的风格,柳眉蹙起,略一颔首,“是。”
“我一路过来,听到不少宫人在议论这事,看来这事传得厉害。”盛南晴说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作为接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新时代青年,对于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她自然是不相信的。但对于生出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天命论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这回老萧是摊上事了啊……
“三人成虎,流言诛心呐。”萧容华叹了口气,道,“我听到这谣言后,脑子乱的很,心神不宁,坐立也不安。所以才叫绿芙将你请来,好给我出出主意。”
盛南晴沉吟片刻,轻声道,“你先把御花园那事跟我说说。”
萧容华正了正身子,柔声道,“那日我瞧着天气不错,就抱着祯儿出去透透气,在御花园百花苑那赏花时,正巧遇上二皇子。我见他跑的满头大汗,就拿了条手帕给他擦了擦汗,还叮嘱了他两句,叫他慢点跑,别摔着。再然后他就被他乳母带走了。唉,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回去之后就病倒了……后来竟然还传出这般流言来……”
说到这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三皇子承祯,沉声道,“这些流言蜚语若是传到了陛下和太后的耳中,难保他们心中不会有芥蒂。若是因此事令他们厌恶了祯儿,我该如何是好。”
盛南晴拧眉,果然御花园不是什么好地方——
谣言猛于虎,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万一给三皇子按一个天煞孤星、不祥之兆的名头,那真是糟了个糕。
“你先别急,咱们冷静分析一下。”盛南晴给萧容华递了杯茶,“这天气本来就热,人容易情绪躁动,先喝点茶静静心。办法急是急不来的。”
“……”萧容华接过她递来的茶,慢慢喝了两口。
接下来,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各自思索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直到小皇子醒来,哇哇的哭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闻声而来的乳母赶紧替小皇子换尿布,一边柔声安抚着。
盛南晴的视线落在小皇子胖乎乎的小胳膊上,忽然眉头一挑,“我有一个想法。”
萧容华赶忙问道,“什么?”
“既然贤妃是找了道士才得出两位皇子命格相克的理论,那咱们找个和尚,做出跟她相反的结论。反正佛道两家的信徒各占一半,以迷信来对付迷信,看谁能掰得过谁。”
“这……这样行吗?”萧容华一怔,虽然南晴有的词语她不太明白,但话的意思她还是懂的。
“那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
“就像前段时间,宫中传言庄贵嫔闹鬼,你信吗?反正我不信,我看皇后娘娘她也是不信的,但为了安抚众人,她还是请了人来做法事。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萧容华想了想,点点头道,“是,法事做完后,晚上睡觉都踏实不少。”
盛南晴顿了顿,清澈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话说回来,贤妃跑去问道士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蹊跷。”
萧容华愣怔,“蹊跷?贤妃对二皇子一向重视,这次见二皇子病得厉害,她心中忧虑才去求神问道,这……挺正常的吧?当年我祖母病重的时候,我娘也带着全家女眷一起去道馆祈福了三天三夜,后来我祖母的身子也有所恢复……”
“是,临时抱佛脚啊问道士什么的,是挺寻常的。但三皇子跟二皇子命格相克这样的事,那道士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来?百姓当众议论皇室之事,那可是违法的。一般来说,这话都得私下说吧。好,咱们就大胆假设那道士比较刚,当着一干宫人的面说了这事,可贤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在陛下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消息传开的严重性?”
“盛妹妹,你的意思是……”
“我跟贤妃来往不多,不知道她放出这谣言来,到底是急得失了分寸,还是别有用心。”盛南晴的眼神带着几分锐利。
她一向不想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他人,但在这风波诡谲的后宫,在这件非同小可的事上,还是多长几个心眼比较好。
萧容华咬着淡粉色的唇瓣,认真消化着盛南晴刚才说的那些话。
沉思许久,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温柔又坚定道,“盛妹妹,你与我仔细说说该如何办。”
盛南晴眉眼一弯,身子朝她凑了过去,喃喃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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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华宫,一片愁云惨淡。
伴随一声“陛下驾到”,贤妃赶紧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快步应了出去。
她刚屈膝,景帝抬手示意她免礼,“承祁现下如何了?”
贤妃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哀哀叹息道,“刚才退了热才勉强睡去,一开始病的直说胡话,真是吓坏臣妾了。”
景帝走进里间,扑鼻便是一阵苦涩的药味。二皇子承祁正躺在床上昏昏睡着,还不到四岁的小人儿面白如纸,唇无血色,实在叫人心疼。
他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确认热度不高后,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一侧的贤妃瞧见景帝这动作,心头熨帖:陛下心中还是记挂着二皇子的。
景帝转身,瞥了一眼泪痕未干的贤妃,她形容憔悴,嘴上还长了两个燎泡。他的语气稍微柔了些,“贤妃,这几日你费心了。”
贤妃忙受宠若惊道,“臣妾是承祁的母妃,照顾他本就是臣妾的本分。”
“嗯,承祁这孩子在娘胎里没养好,自诞生以来一直大病小病不断,若不是你悉心照顾着,怕是早就……算了,不说那些。”景帝浓眉染上几分担忧,沉声道,“贤妃,你好生照料着他,有任何需求,尽管去尚药局吩咐。若是要用上御医,你说一声,朕给派来。”
“臣妾定会将承祁照料好的。”贤妃一脸感动道,“有陛下这样记挂,相信承祁也能很快康复。”
“嗯。”景帝应了一声。